“还,还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主人。”
“没事,好好考虑。”Theta如同只是随口提问一句,并没有现在从我这里得到确切答案的打算一样,轻而易举地放过了我。
“我说过,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尊重的,你不用太过紧张。”
“多谢主人……”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脑海中的思绪一下子又飞回到在蒙德第一次见到Theta的时候,被抵在酒店走廊的墙面上,Theta对我的邀请。
“邀请”。
那大概称得上是邀请吧。只是被多托雷的切片询问要不要过去“他”的那边,这样的事情,实在是……
超出我可以思考清楚的范围太多了。
我不清楚要做出怎样的回答,平心而论,Theta对我很好,他是多托雷所有切片里对我最好的,偶尔连多托雷也不会宽纵我的事情,Theta也能够给予我一定的额度。
但是……
切片和多托雷是不一样的,我是多托雷的“私有物”,这一点,早在记忆都无法触及的最开始就被确定下来了。
我直觉答应Theta的邀请只会给自己招惹来多托雷的怒火,但是,Theta那如常提及“我的过去”的姿态,又不禁让我有些动心。
或许,Theta会允许我想起那些记忆。
但是风险太大了,我应该服从的是多托雷。现在的多托雷对切片的态度正在发生转变,他很难会同意我彻底去到Theta的身边。
或者说,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我有些恍惚地跟随Theta走进实验室,在Theta和多托雷谈论蒙德的计划的时候,我便安安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当作自己不存在一样。
只不过,两个人的对话依然会进入到我的耳朵里。
他们在说的是关于“继续推进邪眼在蒙德境内的使用,扩大影响范围”的后续计划。Theta跟多托雷说了在蒙德发生的邪眼暴乱的那件事,多托雷没有打算理会这件事情,因为他并不认为对邪眼知之甚少的西风骑士团来得及阻止这件事。
“一切发展都很顺利,再过不久,所有的数据都会被收集上来。这场临时起意的实验,比预想中的还要成功,也更富价值。”
“一场补充性实验而已。为了填补邪眼在不同身体素质人群中的使用情况空缺。理论上可有可无的实验,不过,既然机会送到了眼前,那便没有无端放走的理由,不是吗?”
“物尽其用,合理的做法。”Theta如此道,“不过,明明还有一个更合适的实验素体就在眼前,你却没有出手的打算,还真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呢,‘本体’。”
“哦?你是说?”
“那位旅行者。明明你也对她很好奇不是吗?世界之外而来的旅者,即使没有神之眼也能够使用元素里的身体,你竟然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吗?”
正在观察手中试管里溶液的多托雷顿了一下。
“我以为,你也应该知道女皇陛下的命令才对。不可伤害那位旅者,这是不容违背的命令。”
“真有意思,原来你也会被别人的命令束缚住手脚,变得畏畏缩缩。”
“如果是打算用这件事来嘲讽我的话,大可不必了。我们是‘一体’的存在,嘲讽我和嘲讽你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Theta挑眉:“真希望你这句话能够对那些年纪小,听不懂人话的切片多说两遍。”
多托雷轻笑:“我可没有纠正自己的兴趣。”
这场切片与本体之间的密谋并没有持续太久,Theta切片很快离开,走的时候他还没忘记把提了一路的面包给我。
等Theta彻底离开,多托雷才有些奇怪地看了我手中的面包一眼。
“这是什么?”
“在蒙德城买的面包。”我如实回答。
“为什么不用我之前给你的储物袋装着?”
“因为会有味道。”我提着面包袋子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我不喜欢把有气味的物品装进去。”
多托雷似乎心情很好。
他打趣似的感叹道:“你在某些事情上还真是……顽固的有些可爱,塔德纳。”
我保持沉默,对多托雷将“顽固”和“可爱”两个词联系在一起的行为不置可否。
随便吧,反正多托雷才是上司,他就算跟我说1+1=3我也只能认为“主人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多托雷最近似乎确实没有时间随时监控我的行动,也或许是在我刻意远离那些可能导致麻烦的事情后,多托雷也很难从一天那么长的时间里精准地找到我那些可能违规的细节。
当然,多托雷也或许知道一些,只是他懒得纠结。
只要我的行为未触及他的底线,大多数情况下,多托雷还是大方的。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Theta和多托雷达成合作一起收集整理实验数据,无所事事的我又被从实验室放出去。
我在蒙德城绕了一圈,再快走到那家面包店的时候纠结了一下,莫名的悸动推动着我走向那个方向。
与昨天稍显不同的是,今天并没有排队的人来购买面包,甚至原本应该在营业时间被推开用作陈览的面包柜也是上锁且空荡荡的状态,被一块木制的篷子罩住。
店门紧闭着,上面挂着的木牌写着“暂停营业”四个字。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敲门试试。
在我做出抉择之前,背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啊,是塔德纳!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派蒙飞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喜。
我转身,视线从派蒙的身上落到后面几步的旅行者身上。
“中午好,旅行者大人,以及派蒙大人。”我掩饰好自己脸上的情绪,用正常的语气打着招呼。
“塔德纳也是来找安妮的吗?”
安妮?
应该是指面包店店长的女儿,也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孩子吧。
我点了点头。
“所以,塔德纳其实也是放心不下这件事所以来调查的吗?哼哼,果然,塔德纳虽然昨天那样严词地拒绝了帮忙,但其实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凯亚说的果然没错。”
派蒙带着点得意和高兴的感叹像潮水一样顷刻间淹没我的口鼻,让我感到窒息。
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闷。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