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宁清风音色低沉，“这是交易。”

“食欲之主只吃天赋异禀的存在，取香诡所收割的所有生命，都具备纯粹的秘能天赋，你的职责——是思考怎么把你的【家人朋友】们加到【小蘑菇】产品上。”

“诶，我不懂？”小呆毛蒙了。

“你负责产品设计，举个例子，你的姐姐秘能天赋是【美人鱼】。”宁清风眼眸微垂，抬手行云流水地在虚空中画了一道轨迹，一条黑线从混沌的取香诡中被缓缓引了出来，跟随着指尖而流动，最终手掌猛地一握，将其整个吞噬，密不透风。

“啊，姐姐——”小呆毛局促地叫了一声，连忙凑过去，绕着手掌焦急地飞翔。

等手掌再次打开时，里面并没有它想象的姐姐，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到了小桌子上，不停地甩尾蹦跶。

“鱼变，便是它的能力。”

小呆毛呆呆地望了过去，才发现那根黑线此刻正环绕着女人如灵蛇般缓缓地游动。

“它们本该是夜空中一颗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在生前不幸坠落，死后，应该拿回属于它们的荣光。”

墨发女人的声音好似有一层魔力，描绘出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一个令人心潮澎湃、无限向往的尽头。

“名字，是唯一的标识符。我允许你用它们的名字为产品命名——越为人知，存在越显，总有一天，它们会从混沌中醒来，重新唤你乳名。”

通信，是小呆毛的秘能。

它一生所望，就是发出去的呼唤，有那么一天，能得到消失之人的回应。

所以……

宁清风漆黑如夜的眼眸望向小呆毛：

“做一下选择吧。”

此刻，心情轻快、正在小厨房煮黑暗料理的小少爷突然动作一顿，宁清风的话语在脑海中不停循环播放。

等等，哈巴狗，小猪崽——

营生？！

*

小厨房内的路生白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哈巴狗小猪崽这样的动物，和营生有什么关系。

他实在不放心，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悄悄探出了个脑袋，打算探听一下它们的“商业机密”。

墨发女生的声音低沉，说话不紧不慢，让人下意识地想要服从：“死人不会说话，但有无限价值。而你要做的，是将它们有价值的东西都一一刨出来，不浪费一点。必要的时候，甚至拆解或者重组。”

这个任务听上去就非常艰巨。

小呆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放心，恩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它会让大家庭的所有成员们都能够为【小蘑菇】商店“发光发热”的！

一旁扒着墙边偷看的路生白：！！！

这、这就是所谓的“营生”吗？！

不仅杀人，还刨尸肢解？？？

而且，还是让一只哈巴狗去包揽这脏活累活？！

可怕得很。

路生白轻飘飘地回到了噗噗冒泡的锅前，一只手无知无觉地拿着勺子搅拌着糊糊，就像是在搅拌着他乱成一团的脑子一般。

此刻，客厅中。

炽天使路西菲尔可没有小呆毛那么好糊弄。

宁清风想要的无非是它的圣光加持。

但凭什么呢？

它早已不是那个一腔赤诚无知懵懂的幼崽天使。宁清风，开不出它想要的条件。

“至于你，章章，你就干你的老本行——”墨发女人道。

小猪崽抬起下巴哼唧了一声，等着宁清风提出圣光加持时它狠狠嗤之以鼻，表示不屑与鄙夷。

“传播福音。”

圣光加持——？

等等，不是圣光加持吗？

小猪崽一脸空白。

给谁传播？顾客吗？

“你疯了！你是嫌【小蘑菇】商品的命太长吗？”

真当帝国是吃白饭的——只要发现某个商品以卖产品之名实施传教之实，管理局有的是法子让它消失在世间。

墨发女生微微摇了摇头，眼眸微垂，俯视着小猪崽，“有那么一些地方，它们贫瘠荒芜，没有任何庇护的价值，在血月降临的那一刻，就被人类宣判了死刑。而在其上的居民，也一并被无情地抛弃。”

——谁会关心被遗弃之地上的人信仰的到底是一头猪还是一头牛呢？

跛脚女生嘴角微微扬起，眼眸却宛如深渊一般见不到底：“灾难，是信仰滋生的最佳土壤，而绝望，是其生根发芽的基石。”

“血月之后，万物论坛在所有的手环上强制安装了这款软件，这意味着——”

“【小蘑菇】商店，能以小蘑菇的形象降临那片土地，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卖出产品，慷慨无私，普渡众生，将美好的福音——捎给这片贫瘠大地的绝望之人。”

此刻，路西菲尔终于听明白了。

是信徒。

宁清风，想成神。

它低声笑了一下。

果然啊，但凡怪物，都野心勃勃。

宁清风是，它——也是。

“我凭什么帮你。”小猪崽冷冷道。

它作为十二翼炽天使，凭什么给别人做嫁衣？

“我教你，炽天使真正的成神路径。”墨发女人语气轻飘飘的，却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瞬间将炽天使炸得体无完肤。

它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地下室中的圣光变得更胜，无限挤压着阴影中的黑暗，它声音冷冽，仿佛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你什么意思。”

“不管是过去的加百列，还是现在的路西菲尔，从来，都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墙壁上，怪物扭曲的阴影瞬间露出了獠牙，反客为主，将侵入的光明一寸一寸地吞噬殆尽，成功慑了蠢蠢欲动的圣光。

光与暗的分界线，在此刻，是如此地泾渭分明。

也许一瞬，也许很久，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峙最终以炽天使的嘲讽而结束。

“你不过是一个只敢蜷缩在一个狭小地下室的怪物而已，竟然妄图置喙高级诡异的成神之路，简直痴心妄想。”

路西菲尔话锋尖锐，一阵见血，毫无留情。

墨发女人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道，“那真是遗憾。我这个痴心妄想的怪物短短几天，就让你从六翼加百列进化成了十二翼路西菲尔，而你——花了几百年，也不过是在原地打转。”

一击致命。

气氛再次僵持。

宁清风丝毫不介意，她点开了万物论坛的商店界面，淡淡的屏光映射在炽天使的脸上。

“知道你过去为什么一直原地踏步吗？”

“什么？”一时之间，路西菲尔没有反应过来。

墨发女人薄唇轻启：“因为你一直传播的，是错误的福音。”

“现在，让我来教你——”

“真正的福音。”

*

等路生白将“美味”糊糊端出来的时候，所谓的顶峰会议已经商议完毕了，小猪崽、小呆毛和八爪怪物成三角之势各自盘踞一方。

小少爷望着难以插入的空隙，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挨着章章坐下了。

宁清风漆黑的眼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投向了另外两只。

今天，小少爷压根没加万能调料。

小猪崽&小呆毛：……

它们望了一眼咕噜咕噜冒着死亡泡泡的糊糊，咽了咽下口水，很自觉地下了桌，将这份甜蜜留给有福之触独享。

八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