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生白死死地捂着被砍断的右手,曾经莹润如白玉的手此刻被齐齐砍断,腥红的血液从指缝中不停流出,他疼得如筛糠般颤抖,冷汗打湿了黑发,凄惨得如同刚从水中被捞出来似的。
他不停吸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
“右手我不要了。”
他是矜贵的小少爷,就算是死,也要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他才不要变成又脏又臭的怪物!
嘴上这么逞强着,但是随着血液在虚无中一滴一滴地流失,死神迈着步伐逐渐找上门,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坚强了。
“呜呜,宁猪猪,我好疼,你在na……”
话音未落,他的脑海中就传来了“嗒、嗒、嗒”的轻响,带着诡异的节奏越来越近,偶尔传来尖锐的刺啦声,好似要冲破耳膜。
那是……他断裂的右手。
莫名地,路生白心底涌上一种荒谬又瘆人的直觉。他舍弃的断手,如同一个刚有意识的怪物,别扭地用着不自然的动作,在虚无中摸索着,沿途留下黑红色的血液。
它在找他。
它在喊痛。
它想回到他的身边。
而他的身体,违背了他的意志,在虚空中断断续续回应它。
“你来啊!来一次我砍一次!”疼痛、扭曲加上恐惧,抽干了他全部的力气,他跌倒在了地上,撑着断手拼命往前爬,绝望地听着“嗒嗒嗒”声音如同举着镰刀的死神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身后。
他的断手,抓住了他的细嫩的脚踝。
他再次听到那个东西阴魂不散的声音——彼此交融,不分你我。
“走开……”
他害怕得疯狂甩腿。
“不要!放开我……”
“啊——”
渐渐地,他宛如一条被困在浅滩上濒死的鱼,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气和手段,不停喘着粗气,眼神逐渐涣散。
宁猪猪……
在这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就只留下了那个沉默寡言的跛脚身影。
他并不爱宁猪猪。
他只是不能没有她。
她留下的痕迹实在是过于刻骨铭心了,所以导致他一直都有所留恋、难以忘怀……
“宁猪猪……”
他绝望地呜咽道。
“我在。”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无尽的虚无中传来,宛如黑夜中一缕月光,洒落在了路生白身上。
下一刻,路生白就感到自己被轻轻抱起,落入了一个微凉而心疼的怀抱中。
路生白全身僵硬中,好似被猎物锁定的胆小松鼠,不敢有一丝动作。
遍体鳞伤的宁清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我是人类宁猪猪。”
此刻,她到底是谁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小蘑菇需要“人类宁猪猪”。
这句话说完后,被定格的小松鼠似乎才重新找回了意识,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浮木,扑到熟悉的怀抱中,压抑地哭泣,豆大的泪珠不停滑落,打湿了对方的衣襟。
宁清风心疼地轻抚着他,在摸到他空荡荡的手腕时,倏地一顿,漆黑的眼眸中仿佛有狂风暴雨在凝聚。
她指尖微动,罪魁祸首的断手就被无情的丝线牢牢束缚住,将它从路生白脚踝上生生撤了下来。
它被吊在半空中拼命挣扎。
宁清风看着它的寒冷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死物,每一个字的吐出都让咸菜干感觉灵魂精神被撕扯、扭曲、折叠:“你妄想——吃掉我的小蘑菇?”
“我不是故意的!”咸菜干惨叫着,因为恐惧而痛哭流涕,“是他违反了规则,触碰了我!”
“明明错的是他!”
咸菜干没想到这个怪物一副气息微弱,快要死亡的模样,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