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中,江揽月瞥见两个宫女跟在一位穿着华服的年轻女子身后,那女子的视线一直紧盯着谢珩,转身之际才对着她含笑点头示意。随着女子远去,她一把抓住谢珩的袖子,怒气冲冲瞪着他,想说又碍于还在宫门中,不好言说。
“等我,等回去,我们慢慢细说。”
出了宫门,坐上马车,江揽月打起半边车帘子,残阳溜了进来,昏黄落在她的侧脸上,没被照到的地方显得有一丝落寞。
谢珩顺着这方望去,见她脖子上的两个蛇咬过的牙孔,还若隐若现,“按时服药了吗?”
“多谢关心啊,我喝过了。”江揽月依旧保持着看外头的动作,没有回首,“现下没有旁人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喜欢谁不好,为何要与后宫的妃子有染?你知不知道,此事会掉脑袋的!”
“我怎么又与妃子有染?”谢珩一脸不可置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丝关联。
“你这脑子里整日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江揽月望着马车外头,就是不回头,生怕轻易落泪被看到,只一味地动动嘴皮子谴责他,“那方才宫墙边的年轻妃子,一直盯着你看,你敢说你与她毫无干系吗?反正我们都是泥潭里的烂人,但烂也要烂得坦坦荡荡的,你见我几时遮掩了自己的无耻行径了。”
被突然泼污水,谢珩也是气得不行。他叫停了马车,临走时又退回来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今日先别喝酒,不然身子坏了也是你自己活该。”
江揽月:“......”说话真是温柔里藏着毒,是想毒死谁呀。
但才解毒不久,她身子容易疲乏,先回去休憩,等待着乌家降临厄运。
看阿姐的脸色,也是对此事很恼怒。
果然,险些害死人,属于品行不端,乌家虽没有全部受到牵连,但始作俑者是无法脱身的,乌盛要被流放到极寒之地,不得再归故土。
而乌少师却拼死到御前,想要让这不争气的儿子蹲完大牢后去军营里赎罪,同时也献上了自己的乌纱帽。念在乌少师勤勤恳恳为官多年,皇帝还是允了。
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算,是谋害皇亲国戚,往小了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过去。但即便帝王有心不追究,皇后也是绝对不肯的。
昨夜皇后一路告状到太后那,让得了许久清静的太后也不得安宁了一宿。皇后跪在宜兰殿外字字泣泪,长公主闻讯也赶来声援,将乌盛平日里的恶俗习性一一道出。太后听长公主也受过乌盛的欺辱,这才打开殿门,一同去寻了皇帝做主。
仿似一点星火砸进野草丛中,轰然间火势蔓延,朝着令人没设想过的形式而去。许多受到过乌家欺压的官员也跳出来,密密麻麻的罪行是罄竹难书。
是以,帝王不得不顾及诸多,弃掉一个小小的乌家,保全的却是皇室颜面。
“这也太惨了。”范有鱼摇摇头,“就是说这乌盛被数罪并罚,又惨又活该,谁还能想到他当初怎样的神气活现啊。好在这身上没背命案,不然这种人哪里还有活路。”
茶肆二楼能看到官兵押人过街。范有鱼探出头去瞧,正是犯了事穿着囚服的乌盛,他拍了下江揽月的肩头,“要不我们也下去看看吧。”
江揽月凑过去一瞧,刚好对上乌盛猝了毒的眼睛,乌盛仰头大骂。
“江揽月谢珩,你们不得好死!”
“小爷今日凄凉,全是拜你们所赐,有朝一日必要你们加倍奉还!”
“你们给我等着!”
“我不死,你们也活不好,哈哈哈哈哈!”
一道绛色身影从围观的人群里钻出来,他背对着二楼,叫上头的人看不到面容,“都耳聋了吗,把他嘴塞住。怎能当街说出这种话,坏了风气。”
官兵认出了他,赶忙道:“裴大人说的是。”利落地抓了一把干草塞进了乌盛的嘴里,噎得乌盛呕吐不止。
那边押着人走后,人群也散开,裴煊转过身来,抬眸望着茶肆二楼,笑着点点头。
裴煊张嘴正想开口,谢珩从一旁的树后走出,对着朝下张望的江揽月喊道:“我与裴大人有事相商,夫人玩得尽兴了就早些回去,莫要挂心我。”
两人一看就是一道来的。昨日谢珩说去透透气,一透就是一夜未归,也不知道怎么就跟裴煊扯到了一处。
枉费她担忧了一早,连吃个糕点都心不在焉的,还以为他去私会那个妃子,没想到私会的是...一个男人。
而且,方才裴大人所言,像极了谢珩,很显然,是谢珩将人推了出来,阻止了乌盛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