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乌盛于昨夜在司乐坊中被抓捕归案的消息便传开了。
乌家虽没有全部受到牵连,但始作俑者是无法脱身的,乌盛要被流放到极寒之地,不得再归故土。
而乌少师却拼死到御前,想要让这不争气的儿子蹲完大牢后去军营里赎罪,同时也献上了自己的乌纱帽。念在乌少师勤勤恳恳为官多年,皇帝还是允了。
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算,是谋害皇亲国戚,往小了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过去。但即便帝王有心不追究,皇后也是绝对不肯的。
昨夜皇后一路告状到太后那,让得了许久清静的太后也不得安宁了一宿。皇后跪在宜兰殿外字字泣泪,长公主闻讯也赶来声援,将乌盛平日里的恶俗习性一一道出。太后听长公主也受过乌盛的欺辱,这才打开殿门,一同去寻了皇帝做主。
仿似一点星火砸进野草丛中,轰然间火势蔓延,朝着令人没设想过的形式而去。许多受到过乌家欺压的官员也跳出来,密密麻麻的罪行是罄竹难书。
是以,帝王不得不顾及诸多,弃掉一个小小的乌家,保全的却是皇室颜面。
“这也太惨了。”范有鱼摇摇头,“就是说这乌盛被数罪并罚,又惨又活该,谁还能想到他当初怎样的神气活现啊。好在这身上没背命案,不然这种人哪里还有活路。”
茶肆二楼能看到官兵押人过街。范有鱼探出头去瞧,正是犯了事穿着囚服的乌盛,他拍了下江揽月的肩头,“要不我们也下去看看吧。”
江揽月凑过去一瞧,刚好对上乌盛猝了毒的眼睛,乌盛仰头大骂。
“江揽月谢珩,你们不得好死!”
“小爷今日凄凉,全是拜你们所赐,有朝一日必要你们加倍奉还!”
“你们给我等着!”
“我不死,你们也活不好,哈哈哈哈哈!”
一道绛色身影从围观的人群里狼狈地摔跌出来。他慌忙爬起后背对着二楼,叫上头的人看不到面容,“都耳聋了吗,把他嘴塞住。怎能当街说出这种话,坏了风气。”
官兵认出了他,赶忙道:“裴大人说的是。”利落地抓了一把干草塞进了乌盛的嘴里,噎得乌盛呕吐不止。
那边押着人走后,人群也散开,裴煊转过身来,抬眸望着茶肆二楼,笑着点点头。
裴煊张嘴正想开口,谢珩从一旁的树后走出,对着朝下张望的江揽月喊道:“我与裴大人有事相商,夫人玩得尽兴了就早些回去,莫要挂心我。”
两人一看就是一道来的。昨日谢珩说去透透气,一透就是一夜未归,也不知道怎么就跟裴煊扯到了一处。
枉费她担忧了一早,连吃个糕点都心不在焉的,还以为他去私会那个妃子,没想到私会的是...一个男人。
而且,方才裴大人所言,像极了谢珩,很显然,是谢珩将人推了出来,阻止了乌盛的闹剧。
裴煊被谢珩架着走,等走到了人最多的集市中,裴煊这才忍无可忍,“等会儿还有要事,恕裴某难以奉陪。”
昨日谢珩莫名其妙找上他,上来就拔出匕首,质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越说越是离谱。到后头,竟指着他的面门,骂他是个薄情人。
也不知是哪得出这般结论的。
后来坐下来两人将此事理清后,才知道是个天大的误会。
儿时江揽月的那些话,本就是要对谢珩说的,这些他也是知情的。那日他如往常一般在谢家安置他的屋子里温书。门外来了一可爱活泼的小姑娘,他只透过一溜门缝看到。
见她自顾自说了一堆,他大气不敢出一声。毕竟是在别人家中借住,能出现在谢府,说明这小姑娘的身份非富即贵。落魄于此,他哪里敢招惹,还得问过亲爹才能做决定,所以并无一丝回应。
后来他将此事说给他爹听了,他爹觉得门当户对很重要,让他千万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恰好,自那后,那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也没出现过。
只是无意中,他在院中捡到了她生气丢弃的木盒子,里头的一对不倒翁,如她一般有趣。小人儿的背面刻着一对名字:江揽月,谢珩。
是一场误会,裴煊早知道。可他没想到此事也能被惦念这么久。亏得谢珩为这个事情找上门来,裴煊好几次想说出真相,却又咽了下去。明明今时今日,他们算能攀上了,算是门当户对了。他还听闻,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并不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