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元祯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将蔺宁从地上拉了起来。
成竹不敢直视两人,低着脑袋回话:“秋千虎可与属下挤一挤,只是苦了太傅,军中条件有限,实在没有多余的帐篷了。”
“太傅今夜歇在我那儿。”褚元祯看着他,“把头抬起来,这里有什么你看不得的东西吗?”
是您俩啊。成竹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这才收回视线,“勤务给了一床被褥,已经放在您帐中了,若没其他事,属下就先告退了。”说罢拔腿就跑。
蔺宁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你看,这下说不清了吧。”
褚元祯觉得耳根子更热了,他烦躁地跺了跺脚,“怕什么,成竹不会乱说的。”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即便说了又怎样,你我又没做什么!”
“是没做什么,我这不是怕你五皇子的名声有损吗。”蔺宁笑着给他顺毛,“对了,听说墨家二姑娘看上你了,有没有这个事?”
“你听谁说的?”褚元祯向前的脚步一顿,“都是捕风捉影之事,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这可不是胡说八道。”蔺宁将双手插在袖间,“是墨宗迟亲口说的,他总不会拿自己的女儿开玩笑吧。”
“是假的,我根本没见过墨家二姑娘。”褚元祯话锋一转,“快回去了,衣服都湿透了。”
“哎——别走那么快嘛。”蔺宁瞧着那泛红的耳根觉得可爱极了,“你一害羞耳朵就红,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墨家二姑娘同你……”
“什么都没有!”褚元祯上前捂了蔺宁的嘴,把人连拉带拽地推进帐篷,“你再多说一句,今晚就睡地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俩人的衣服都浸湿了大半。回到帐中后,蔺宁干脆将整件外袍脱了下来,拿到炭火边上慢慢烤,褚元祯犹豫片刻,起身拿了件自己的袍子丢过去,“穿上,你若着了寒病倒了,可没有医官给你治。”
“你们没有军医吗?”蔺宁伸手接过外袍,褚元祯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他要将袖口挽起来才合适,“你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比我还高。”他明明记得书上说古人的身高都偏矮。
“五谷杂粮,不然还能是龙肝豹胆吗。”褚元祯睨他一眼,岔开了话题,“祭祀行刺的案子结果如何,你有听说吗?”
“你竟然不知道?”蔺宁有些诧异,“大理寺没有传结案文书给你?”
“或许是觉得麻烦吧,魏言征不是个多事的人,又或许……”褚元祯拨了拨炭火,“……结果不尽如人意。”
“确实不尽如人意,隋唐在狱中撞壁身亡,死前依旧咬定李太保就是背后指使他的人,陛下盛怒,赐李太保车裂之刑,涉事的尚食局、尚服局众人被罚半年俸禄。”蔺宁顿了顿,“是不是与你想要的结果不一样?”
褚元祯没有答话。
蔺宁将沾雪的外袍翻了个个儿,又说道:“这样的结局,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李太保在宫中呆了多年,又是伺候过先帝的老人,他在内侍省与世无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与唐之涣一样,他也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褚元祯看向他,“你这会儿信了唐之涣是无辜的?”
“也不算无辜,但不至于被革职流放。”蔺宁突然反应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时不信你了?”
褚元祯挑了挑眉,毫不吝啬地翻了个白眼。
盆里的炭火不多了,眼看就要熄灭,趁着帐中尚有一丝暖意,蔺宁起身朝着床榻走去,“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嗯,你睡床。”褚元祯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我睡地上就行。”
“你开玩笑呢,这么冷的天,你若真在地上睡一晚,明早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了。”蔺宁一口回绝,“我觉得这床足够宽,咱们两个大男人你怕什么,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将就一晚就过去了。”
褚元祯轻轻蹙起眉头,他回想起上次合衣躺在蔺宁身侧的情景,那绝对不是能将就过去的。
“你还皱眉?我哪里入不了你的眼?和我挤一晚有这么委屈吗?”蔺宁带着火,把褚元祯从地上拉起来,硬是把人拽到了床边上,“今晚你睡里面,我睡外面,省的半夜醒来人跑了,你五皇子千金贵体,冻坏了我可担不起。”
“千金贵体说的是名门贵女。”褚元祯沉着脸,“你把我当成姑娘了吗?”
“口误。”蔺宁尴尬一笑,“真是口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