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元祯爬出暗格,问道:“这是哪宫的太监?听声音不像是皇后身边的人。”
“确实不是,瞧着面生,想来皇后不愿在此时暴露目的,特意叫了个生人过来给我送饭。”蔺宁打量着他,“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憋得。”褚元祯不欲解释,话锋一转,“再等一会儿,天一黑我就带你出宫。”
“先把衣裳脱了,你淋了雨,穿着湿衣容易感冒。”蔺宁边说边伸出手去,却被褚元祯一歪身躲开了,他扑了空,皱起眉来,“怎么,怕羞?咱两同床睡过,还在同一个温汤池子里泡过,你这时候装什么矜持呢,过来,快把衣裳脱了!”
“谁怕羞了?我是觉得……青天白日里岂有赤身之理?”褚元祯故意不看他,“这也没件干爽衣裳,我脱了穿什么?”
蔺宁指了指自己的外袍,“嫌弃?”
褚元祯不做声了,拉开腰间的佩带,脱到内袍的时候手指微顿,半晌才赤着胸膛转过身来,瓮声瓮气地说道:“给我。”
蔺宁觉得好笑,伸手将外袍递过去,目光毫不回避:“你瞧着比之前壮实了些,上次看你还是有些瘦的,如今也有肉了。”
“你才有肉呢。”褚元祯抓过外袍套在身上,“我日日都有习武,根本不可能‘有肉’。”
“谁说有肉不好?”蔺宁喜欢逗他,那些不宣于口的话,却能借着“玩笑”的名义说出来,“在我们那儿,女子最是喜欢像你这般‘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子,莫说是女子,就连我……也是喜欢的。”
褚元祯目光微动。
蔺宁收回手臂,“玩笑话,别生气。”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褚元祯沉下脸,恨自己笨,差点又将他人的戏言当真了。为了掩饰尴尬,他打开太监送来的食盒,忍不住地“啧”了一声。
“怎么了?”蔺宁探身过来,看见食盒里的饭菜也皱了皱眉,堂堂后宫之主差人送来的东西,竟看不见半点肉腥。
“算了,不吃也罢。”褚元祯将食盒踢到一侧,“回府之后,我叫小厨房煮些你爱吃的。”
“谁说我要跟你回去了?”蔺宁抱臂坐在地上,“我不回去,你没听到那个太监的话吗,他家主子处理完前朝要事就会过来,我就在这儿等着,等他家主子前来见我。”
“你疯了吧。”褚元祯站起身,“自己是只羊,还偏偏要往狼口里送,嫌命太长了?”
“急什么,坐下。”蔺宁拉了他一把,“我问你,陛下驾崩之后,你可见过褚元苒?”
“四哥?”褚元祯眉头微蹙,“见过是见过,他与众臣一道候在奉天殿里,我尚未来得及与他交谈,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
“陛下驾崩前曾与我说,褚元苒声称自己对枫山围场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围场都是下面的人在打理,出事之后,褚元苒才发现自己府内的管事与卢思辅暗中私通,并打着他的名义中饱私囊。”蔺宁顿了顿,“换言之,何索钦在枫山围场圈养战马,卢思辅和那名管事收了好处,而褚元苒则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父皇是这么说的?”褚元祯哂笑一声:“这是都察院的手笔吧?”
“谁的手笔不重要,关键是陛下信了,陛下打心眼里不愿因为此事而重责一个皇子。”蔺宁严肃地说道:“下面这些话,你要认真听。”
褚元祯敛了笑意。
“陛下有心保褚元苒,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他保得住眼下,保不了一辈子。偏偏褚元恕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一旦他真正地坐上那个位置,定会将这些个隐患彻底除掉。褚元恕与你们不是亲生兄弟,不必顾着这些亲情,届时,谁还保得住褚元苒?”蔺宁叹了口气,“所以,陛下给了我一样东西。”
褚元祯微怔,“什么东西?”
蔺宁看向他,踌躇了片刻,才道:“玉玺。陛下将玉玺托付于我,没有玉玺,就不算真正为帝,褚元恕不能颁布一道没有帝印的圣旨,陛下命我在关键时候保你们兄弟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