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他怎会在牢里?!”褚元祯感觉自己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心,他想过无数可能,他知道李氏不会善罢甘休,也猜到李氏定会使些手段,却独独没想过蔺宁竟会被关进牢里。
他不敢想。
那样腌臜污秽的地方,蔺宁怎么受得了?
汉子四肢被捆,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褚元祯,“真的!都是真的!断无半句虚言!五殿下,求求您给解药,求求您救救小的、救救小的……”
“哪里的牢?”褚元祯嘴唇翕动,全然不会理汉子的挣扎,“刑部?大理寺?还是京都府狱?”
“都、都不是……”汉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是……宗、宗人府的……”
宗人府!
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褚元祯登时失了分寸,一把将汉子摁在墙上,失声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桌凳被掀翻在地,汉子的后背顶在墙上,被褚元祯提得脚尖都要够不着地面,一张方脸憋成了酱色。
成竹见势不好,赶紧上前分开俩人,“殿下、殿下!留个活口才好问话!”
褚元祯有片刻的失神,陡然卸了手上的力道。
这头汉子已被完全吓傻,哆嗦着嘴唇竟哭了起来。褚元祯心烦,抬腿一脚跺在他的胸口,“哭什么!站起来回话!太傅为何会被关在宗人府?谁把他关进去的?”
“您、您问的这些,小的真的不知啊。”汉子双腿发软,带着哭腔,“小的就是宗人府天牢里的一个苦役,那日被喊去打扫牢房,正好就是太傅的那间,太傅、太傅问小的有没有途径帮他买酒,小的说有,太傅就将那带钩给了小的,还说、说他只喝东大街闫记早茶铺的糯米酒……”
褚元祯一愣,闫记早茶铺的掌柜的与他们二人相熟,自是认识这枚带钩,蔺宁是想将消息传出来!他提起汉子的衣领,“可你没去买酒!你为什么没去?!”
“小的……”汉子呜咽一声,“小的鬼迷心窍,小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褚元祯闻言又要打,被成竹抱着胳膊拦下来,“殿下切莫激动!留着这人,咱们才能知道太傅的情况啊!”
“对、对,小的知道,小的还知道其他事!”汉子眼珠一转,慌忙接过话茬,“天牢那帮畜生,竟还对太傅用刑了!他们嚷嚷着要问什么东西,太傅咬死了不肯说,他们就……”
话至一半突然没了音,褚元祯的目光冷得如冰刀子,“咣”的一拳砸在墙上,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汉子彻底傻了眼,嘴巴一张一合着动也不敢动。成竹眼疾手快,三两下将他重新捆了,这才追了出去。
外面日头刚落下,褚元祯直奔马厩。
成竹紧赶慢赶,终于抢在前面夺过马绳,“殿下,您今天若走,便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属下不才,但也知道宗人府的天牢是个什么地方,没有天子手谕,任何人都无权进入,硬闯就是死路一条。属下自知拦不住您,您要闯天牢,属下只能以死明志!”
“什么死不死的。”褚元祯睨他一眼,“我没疯也没傻,为何要闯天牢?”
“您……”成竹的豪言壮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您不救太傅了?”
“救?如何救?像你说的那般,硬闯进去救人,再把自己也折进去?”褚元祯拽过马绳,“我要进宫。”
成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的没错,宗人府的天牢只认天子手谕。既如此,我便去求一道这所谓的‘天子手谕’,从天牢的正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褚元祯翻身上马,“让开吧。”
“殿下。”成竹踌躇道:“您与太子……当今陛下素来是冰炭不同器,这道手谕,怕是不好求的。到时陛下百般刁难,以您的脾性,怎么受得了?”
“无妨。”褚元祯坐在马上,拉紧了缰绳,“当低头时且低头,既然要救人,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言罢,扬鞭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