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宁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宁妃娘娘……宁太妃已经知道了?”
褚元恕继位,李氏升太后,建元帝的其他嫔妃也都晋了位份,宁沁雪如今也当得起一声“太妃”了。
“你那日在天牢里说喜欢我,我便对母亲说了。”褚元祯一五一十道:“但我只说,身边有了一个可心之人,母亲并不知道此人是你。”
“你倒是会讨巧的。”蔺宁暗自舒了一口气,“见面……是要见的,等我的眼睛好些了,我们挑个日子,这是大事,总得从长计议。”
“不需要从长计议。”褚元祯巴巴地望着他,“你若愿意,我现在便派人给母亲送信,今晚就见。”
“今晚!”蔺宁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不行!我现在这幅模样哪能见人?只怕会吓着宁太妃,你的消息还没有递出去吧?”
“没有。”褚元祯的声音低下去,“但已经写好了,我没敢送,估摸着你大概不想见,还猜你会拿眼睛说事,果然都被我猜中了。你就如此忍心,忍心要我做个‘暗妾’?”
“怎么又扯到‘暗妾’上了?”蔺宁很是头疼,“你想想,你母亲满怀期待地以为你会领着哪家闺秀前去拜见,结果你领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比你年长、你要叫他老师的男人,虽说我不是你真正的老师,但在你母亲眼里你我就是师生的关系,况且我现在双眼有疾,平日里已是自顾不暇,谁家母亲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找一个这样的对象?”
褚元祯没有答话,只是再一次攥紧了他的手。
蔺宁叹了口气,放缓声音,“你不用担心,你在我这里,从来不是什么‘暗妾’,你是我想明媒正娶的良人,是我可以昭告天下的伴侣。只是与你母亲见面这事,还要再等一等,等到我的眼睛完全好了,或者寻个更为恰当的时机,届时我们郑重地登门拜访,好不好?”
岂料褚元祯软话硬话愣是一句没听进去,他把头埋进蔺宁怀里,想也不想地回道:“不好。”
蔺宁懵了。
褚元祯就这么在他的胸口上蹭来蹭去,像是一条小狗,若是他有尾巴,此时应该已经摇到天上了。
俩人沉默半晌,还是蔺宁先软下来,“你母亲若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褚元祯说:“不会。”
蔺宁又问:“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褚元祯说:“不会。”
“这个也不会,那个也不会。”蔺宁问道:“你怎么这么有信心?”
“母亲是个极内敛的性子。”褚元祯抬起头,“便是心里不喜欢也不会说出来,她不会当众为难我们的。”
蔺宁哑口无言,不知道这算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见一面吧。”褚元祯不死心地说道:“算我求你,你若同意,我便改口叫你夫君。”
*
宁沁雪望着窗外停下的马车,紧张地问身旁的侍女,“看清了吗?是哪家的闺秀?”
侍女的半个身子还探在窗外,回道:“没呢,只瞧着……是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宁沁雪皱了皱眉,“子宁和谁?”
“啊,是蔺太傅!”侍女回过身来,“殿下是同蔺太傅一道来的。”
“蔺太傅?嗯……这也不算稀奇,他是子宁的老师,眼下又住在子宁府上养伤,论起来也算是半个长辈了。”宁沁雪站起来,“待会儿让蔺太傅做主位吧,这是好事情,子宁肯把自己的老师带来,说明他心里是看重这个姑娘的,咱们这里不能失了礼数,你再去查一遍首饰匣子,带的可是那只白玉镯子?”
“瞧娘娘高兴的。”侍女笑道:“娘娘尽管放心,已经查过好几遍了。”
主仆二人竖起了耳朵,好半天,才听门外传来叩门声。
褚元祯扶着蔺宁进来,挥手屏退了添茶丫鬟,俩人一起行了礼。
宁沁雪正琢磨着这礼数上的蹊跷,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蔺宁的眼上,刚想开口,便听自己儿子说道:“太傅在狱中伤了眼睛,如今有些看不清东西,母亲,不如先请太傅落座?”
“也好。”宁沁雪赶紧招呼,想了想又问:“是否需要叫个小厮过来伺候?”
“不必。”褚元祯拉开身侧的椅子,“儿子会照顾他的。”
照顾?宁沁雪又皱了皱眉,心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那头褚元祯已经扶着蔺宁坐下了,几人沉默了须臾,直到饭菜摆上桌,宁沁雪终于忍不住了,“子宁啊,那个……姑娘家何时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