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卫青疑惑道。
“张府可是私盐的主谋,如何能幸免?咱们做戏不得做全,别忘了,幽州刺史派的那几个探子可一直盯着咱们的。”
卫青仰天长叹:“有时候真挺佩服你们的。”
“累了?”
卫青摇了摇头,倾身抱住十三有力的腰,抬头笑道:“有你在就不累。”
十三挑眉,柔和一笑,摸了摸卫青的头,眼中尽是柔情。
也不知是不是卫青的祈祷起了用处,今日晨起时,雨势终于小了,用完早膳后,雨停了。
卫青照着这几日的老规矩往城南的破庙赶,刚到时,胡夫人也正下马车,两人相视一笑。
庙前一片空地密密麻麻的站了许多人,瞧见胡夫人时,俱是往前挤,互相推搡叫骂。
胡夫人站定后皱眉斥道:“老规矩,先排好队。”
怒骂的几人,左右瞧了一眼,吐了口唾沫,低声嘟囔了几句,开始排队。
人数众多,带来的几袋粮食没一会儿便见了底,底下没领到粮食的开始去抢那些领到的。
那瞎眼的老妪不知被谁推倒在地,颤颤巍巍的起不来,卫青吩咐小厮去扶起来。
场面一时混乱。
底下人不知是谁叫骂着:“装什么大善人啊,这扬州城里的粮食往日里都是其他州县的几倍,要不是他胡府,咱们能至于挨饿吗?”
“就是!一面赚着黑心钱,一面来这装大尾巴狼,我呸,真够恶心的!”
卫青皱眉望去,想呵斥几句。
被胡夫人拉住,微微摇头道:“无事,让他们骂。”
卫青有些不解,又看向那几人,是几名面孔很生的男子,穿着布衣,身材壮硕,与周围面瘦肌黄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灵光一闪,卫青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胡夫人,语带迟疑:“你……”
胡夫人微笑,眼中无甚波澜,低声道:“是我。”
“为何……?”
“他们骂的是胡家,与我何干,青娘以后便唤我衣娘吧,其实我在嫁入胡府时名唤叶衣,只是大家都叫我胡夫人,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叶衣笑了笑解释道:“家里我是老大,父亲便取名一谐音衣,好听吗?”
卫青浅笑点头,定定道:“好听。”
前方场面越来越混乱,到处是低声叫骂和哭泣的声音,胡夫人让府里的侍卫去维持秩序,避免践踏受伤。
被那几名男子撩起了情绪,底下依然叫骂着,却畏于侍卫的呵斥不敢上前,直到又一批粮食运了过来,叫骂的声音才渐少。
待发放完粮食,已近晌午,人群散去后,卫青将专门留下的一袋粮食给那瞎眼的老妪,老妪连连道谢:“多谢胡夫人了,活菩萨。”
卫青微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叶衣:“老人家,便唤我衣娘吧。
叶衣抿唇笑了笑,未语。
老妪嗯了一声:“多谢衣娘。”
*
一晃又是几日,城中的粮食价格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许是那日的言论散了开去,城中对胡府的态度一下子拐了个急弯。
城内民怨沸腾,终于在某一日,胡府被扬州刺史派人抄了家,胡杨等人下了狱。
城中的声音才消停了些许。
没过几日,张府,任府等以胡府为首的商户俱被下了狱,卫青与十三此刻正坐在马车上往幽州方向疾驰“逃命”。
卫青靠着车壁,掀开门帘,百思不得其解,小脸皱着:“你说为何衣娘不愿跟咱们走?”
十三赶着马,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卫青,沉吟片刻道:“许是心理还存着些许爱意吧。”
“就胡杨那厮还能有爱意?你是不知道衣娘身上的伤痕有多可怖。”
“有多爱便有多恨,她可能自己都迷糊了。”
卫青嘟囔着:“算算日子,今日是胡杨问斩之日。”
扬州城中,行刑台上。
一溜的跪了一长串人,胡杨首当其冲,一脸木然,在人群中搜寻着谁的身影。
任显因为举报有功是任府唯一免于刑罚的人,此刻站在不远处看向将要被砍头的家人,一脸苍白。
朱家老爷本想参与私盐给胡府交投名状,瞧见风声不对,立马撇清,虽被革职,此刻站在人群中,却是一脸庆幸。
叶衣抿着唇,紧紧握着手里的和离书,指尖泛白,看向行刑台上正中央的胡杨。
随着扬州刺史一声令下,地上瞬间一抹血红,周围一片唏嘘声响起。
叶衣突然红了眼眶,冲向前面,求着官老爷让她收尸,扬州刺史拧眉叹息一声允了。
叶衣抱着胡杨的尸首,哇哇大哭,片刻,又突然发狠似的对其拳打脚踢。
周围人一阵不解:
“这女的谁啊?莫不是疯了。”
“这是胡杨夫人,许是太过伤心了吧。”
“女眷不是入奴籍吗,怎的还在这?”
“哎,这胡杨入狱前和他夫人和离了,哎哟,这感情可真叫人羡慕,听说这胡夫人可是楼里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