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罗尔街十字路口】
“嘭———”
一辆垃圾清运车和一辆警用厢式货车相撞。霎时间尘埃在晨光映照下四处飞散。
伴随着“咔哒”一声金属碰撞的响动,翻滚在地的警车门被撬开。
车厢里的两个男人只望见逆光勾勒的影子,没等从突如其来的强光中看清来者,便被棒球棍击晕,套上绳索,装进黑灰色裹尸袋。
烂尾楼中,一个男人被绑在木椅上。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一切了吧?”带着猫头面具的少年嘴角扬起细小的弧度。
“你跟警察不是一伙的吗?”椅子上的泰瑞偏过头看向窗外,鼻孔里发出嘁嘁声。
“我要说不是呢?”伊安一脚踩上泰瑞的膝盖。
“我管你是谁,拦着我的人,我会找到他的家人,朋友,把他们一个个都杀掉!”
“奥哦?真是可怕。”伊安收回腿,双手环抱在胸前,眉梢一挑故作惊讶。“不过,想找到他们或许要麻烦一些。”
“这座城市我们尽在掌握。”泰瑞嘴角抽动,露出一排带着烟渍的枯黄牙齿。
“等你死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们了。要不要我送你?”伊安耸耸肩,脸上略带遗憾。
泰瑞脸上的得意表情陡然僵住。
“所以,你们是想现在告诉我,谁雇佣了你们?还是,需要我陪你们玩个游戏再告诉我呢?今天你们两个只有先开口的人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而你,拿的是先手牌。”伊安踢了踢地上另一个正在扭动的裹尸袋。
“我的命一文不值!尽管杀了我!”泰瑞怒吼着扭动身躯。
“他付你多少钱?你这么忠心?”伊安说着从腰间拿出一把钳子,慢慢靠近椅子上的泰瑞。
“不如先来拆耳环,你猜猜我拆到第几个你会给我答案?”
泰瑞的惨叫声在破旧的五层楼中回响,碎裂的玻璃窗微微震颤,阳光下不知趣的灰尘自顾自地在废墟中飞舞。
【西达尼警局】
“多莉,泰瑞说是一个叫埃尔斯的人,指使他杀掉霍尔夫人和孩子的。”伊安拨通了多莉的电话,指尖搓动着几个血迹斑斑的银色耳环。
多莉的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嗓音。虽然她们只曾短暂地谈话,但那声音却像是拂野的风,带着少年特有的气质。
“还有别的消息吗?”多莉问。
“他说埃尔斯是海利酒馆的老板。”伊安继续说。
“海利酒馆,我正在查询,没错,酒馆登记在一位叫做埃尔斯·沃克的男人名下。”多莉说。
“你有照片么?我现在就可以去会会他。”
“要当心,不要轻易接触,如果他出现的话,打给我,我来询问他。”
“好。我会小心。”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伊安的轻笑声。
“哦我的天!”警局门口忽然传来档案员的惊呼声。“他们不是早上刚被送走么?怎么又回来了?”
多莉循声而去,只两个被绳子紧紧缠绕成蛹状的男人正躺在警局门口挣扎蠕动。
伴随着档案员的惊叹,多莉不觉摇头笑出了声,她想知道伊安是如何在那场车祸后活下来的,又为何会放弃偌大家业注销身份,成为一个“幽灵”。他的出现把本无头绪的东西串联了起来,奇怪的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并没有像往日见到谋杀犯一样义愤填膺,只是觉得内心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触动,仿佛一根线系在了心头。
【海利酒馆】
下午七点,海利酒馆里几位侍者借着昏黄的灯光百无聊赖地推动台球杆。几位青年男女,聚集在酒馆门口,面庞被霓虹灯映得红彤彤的,嬉笑声隔着一条街都听得见。
一个穿着紫红色夹克衫的男人抬手捋了捋稀疏的深棕色头发走进了酒馆。伊安拿出手机看向屏幕上的照片,没错,就是埃尔斯。
“多莉,我看到埃尔斯了,你要现在就逮捕他吗?”伊安轻触耳机小声说。
“伊安你不要跟他接触,我马上就到。”耳机另一端传来多莉的声音。
七点五分,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了海利酒馆门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向着酒馆内勾勾手。那颗头发稀疏的脑袋从侧门探头看了看,走进小巷。
“都办好了吗?”背对着伊安的西装男人率先开口。
“女人已经死了…”埃尔斯的脸隐藏在西装男人手指尖升腾而起的香烟云雾中。“但那孩子被人劫走了。她才五岁,法律上还无法作为证人。”
巷子里出现了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他们一左一右抓住埃尔斯的两条胳膊。
西装男人一拳击中埃尔斯腹部,埃尔斯吃痛地弯下身子。“赶在警察前找到那个孩子,否则,下次我不会这么客气。”
西装男人转身走出巷子,这人…我认得…
“雷克斯?”伊安微微皱眉,紧紧盯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上车疾驰而去。
伊安匆匆发动汽车不远不近地跟随着。越野车一路向着郊区驶去,最终停在一个年久失修旧厂房门前。
伊安把车停在了距离厂房两百米远的一处自助加油站,徒步向厂房外围走去。
越野车靠在厂房的围墙边,在西达尼初入冬季的冷冽中散发出丝丝缕缕污浊的热气。伊安从出货口悄悄摸进了厂房内。
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将一个个塑料篮筐装进冷藏车。伊安快步上前,取出匕首抵住中年男人的脖子。
“要么告诉我雷克斯在哪,要么你死在这…”
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说霍洛威先生?他在工厂里面的办公室…”男人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指向了工厂深处。伊安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到无数扇透明门帘,在换气扇的作用中微微摇晃着。
“嘿,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劝你放弃这个念头吧,你到不了…”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伊安用冷藏车里放着的一只扳手击中颈侧去了知觉。
伊安小心翼翼地推开第一道门帘,各色的塑料筐歪歪扭扭地堆叠在墨绿色的地面上。凭借塑料筐的掩护,他快速闪身来到第二道门门帘前。门帘背后的巨型机械已经停止运作,高低错落的滑轨上整齐排列着被摩擦得铮亮的钢钩。每隔不远便有装着刀斧圆锯的机械臂悬停在半空幽幽反着光。伊安绕过切割机器,另一道门帘后传来了对话声。
“麻醉剂准备好了吗?”伊安凑近门帘。
“准备好了。”年轻的男声回答。
“十五分钟之后开始摘取手术。”
伴随着中年男人离去的笃笃脚步声,伊安稍探身透过门帘看去。一个穿着白色褂衣的男人正在玻璃房内抽取药剂。片刻后,男人弯身从身后的架子上拿出转运箱。转运箱侧面贴着一串字母组成的标识。
难道是阿德利私人医院?伊安在心里嘀咕着。男人提起保温箱走出玻璃房,伊安轻手轻脚地穿过门帘,尾随在男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