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没再说下去,想到宋雁书突然问这话,不由道:“这两个丫头都是在官宦人家待过的,是以懂些规矩,想来更好调教些,可是有何不妥?”
宋雁书摇头,“并无不妥,只是文绣说曾在吕家读了些书,想来是好人家,便想问问。”
“可不是吗?”夏兰叹道:“那吕家也与陈家一样,祖上都有过高官,家风也清白,早些年还与你舅舅有些往来,谁知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两人正谈着,忽然听见贾虎在外面说了两句什么,随即文绣的声音响起,两人向门外望去。
文绣手捧一张请帖走进,对两人一礼,面色有些泛白,道。
“夫人,小姐,是中书令府送来的礼单,康总管也在院子里。”
宋雁书怔了一下,拿过礼单,下意识皱眉,中书令送的宅子和仆从她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又来送东西了。
二十匹绸缎及各色衣料,一匣珍珠,三匣金钗首饰,六块玉佩,十二色香囊……宋雁书视线停留在一干女子衣物首饰中显得极其突兀的几样东西上。
十株人参,五瓶止血散以及一些补养药材。
宋雁书下意识摸上脖子,指腹只感到一点细微的不平,伤口并不明显,所以她只粗粗遮掩了一番,竟就被中书令知道了?
她动了动鼻子,突然意识到或许是手臂上的刀伤血腥气露了痕迹。即便她已经紧紧包扎,也换了衣衫,但并不是毫无痕迹。
“舅母……”宋雁书转过头,本想说自己出去一下,却见舅母脸色惨白,似乎在想什么,听见宋雁书叫她,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啊,什么?”
“舅母怎么了?”宋雁书担心道。
“没……”夏兰扯了一下嘴角,挤出一个笑,“没什么,雁书你先去吧。”
“真的没什么?可是身子有何不适?”想着舅母昨日都还病着,便要为她操劳,宋雁书更担心了,但舅母坚持说没事,又催促着她出去见康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康兴姿态恭敬地站在院子里,带来的礼品摆满了半个院子。另一边则站着邵孝等人,警惕地看着他。
宋雁书一出房门,见了半院子的箱子,心中沉了沉。
如此大张旗鼓的送礼,是想让京中人都知道父亲与中书令关系亲厚?宋雁书的视线落在康兴身上,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迎了上去。
“昨日一见,康总管别来无恙?”
康兴弓腰堆笑道:“劳宋小姐记挂,小的三生有幸,托宋小姐的福,小的一切都好,宋小姐舟车劳顿,才是辛苦了。”
宋雁书见康兴姿态比昨日更加恭敬,心中疑惑。
宋雁书笑道:“小女自幼在荒凉贫瘠之地长大,比不得京中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不过一些车马辛劳,不足挂齿。倒是中书令大人日理万机,还拨冗关怀小女,倒真叫小女感动。还劳烦康总管跑一趟,小女于心不安。”
康兴偷眼看了宋雁书一眼,见她脸颊微红,似乎还有些羞怯,倒是一副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心中一定,呵呵笑道。
“宋小姐这话倒叫小的无地自容了,宋小姐可比京中的小姐尊贵,莫说叫小的走一趟,就是时刻在宋小姐身前伺候,那也是小的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啊。”
“康总管可是中书令大人的左膀右臂,小女怎敢要康大人伺候,康大人也太客气了些。”宋雁书继续诱导。
康兴听得高兴,腰杆略微直了些,脸上显出倨傲的神色,忍不住透了口风道:“小的日后伺候宋小姐的地方多着呢,只是小的粗苯,小姐别嫌弃小的,就是小的有幸了。”
宋雁书一怔,康兴是中书府的家奴,伺候的可都是中书府的人。
她很快掩下神色,又奉承了中书令和康兴几句,哄得康兴忘乎所以,临出门时,康兴顿了一下,向四周看了一眼,凑近宋雁书轻声道:“恕小的多嘴两句,宋小姐别见怪。”
宋雁书微微笑道:“康总管请说。”
“宋小姐倘若有什么委屈,尽可说出来,大人会为小姐做主的。”
“康总管此话何意?”
康兴道:“小的自小鼻子就灵。”
说完,他顿了顿,隐晦道:“大人身居高位,这京中总免不得有些跳梁小丑对大人不满,小姐切切小心。”
宋雁书止住康兴的脚步,“康总管是说小女受伤一事?”
康兴略有些尴尬,弓腰道:“小的并非有意冒犯宋小姐,只是……”
宋雁书抬手笑道:“康总管严重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在过珑山时遇到了几个拦路山贼,已被邵叔他们剿灭了。”
康兴恍然大悟,随即狠狠道:“这些山贼实在胆大包天,竟敢对宋小姐下手。宋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小的佩服。”
康兴回府后,向中书令禀告了山贼一事,对宋雁书更是极尽赞美之词。
中书令听了,并没说话,也不知信了没有,过了一会,他问:“可知宋雁书去见李深说了什么?”
康兴顿了顿,小心地看了康哲之一眼,苦着脸道:“李深身边那个大竹耳力实在惊人,他们担心被大竹发现,破坏大人的谋划,并不敢上前。”
康哲之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道:“将李深看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