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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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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文郡公爵的独女,玛蒂娜·席格莉德·卡文迪许,是个疯子。

这是英国上流社会的贵族间人尽皆知的消息。

没人知道卡文迪许小姐的疯病是从何时起开始有预兆的。有人猜测这是她早逝的母亲将病带给了这可怜的姑娘,也有人猜测卡文迪许家族有什么尚不为人知的遗传病。当然,也有愚昧恶毒的人将这一切归为家族的诅咒——

这个家族似乎从很多年前就不再诞生健全健康的血脉了。德文郡公爵卧病在床许多年,期间不只一次有过他病逝的传闻;上一任德文郡公爵也是。整个家族血脉凋零,可怜的卡文迪许小姐是家族的唯一继承者。

她将继承超过五百万英镑的财产。

因此,她也被称为——

——德文郡的宝藏。

*

只要能够聚在一起,一切都会变成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

“晚上好,公爵夫人。很荣幸能受邀来参加您举办的慈善拍卖会,我们一定会多捐一点的。”

“啊,您真是太好了,伯爵先生,有你这样善良的人真是我们贵族的骄傲。”

“夫人,您裙子上的花边实在是太美了,这是来自法国的设计吗?”

“是啊,被你看出来了?这是我丈夫从巴黎为我带回来的。”

“公爵先生对您可真好啊,夫人,您真是个幸福的女人。”

“听说了吗?金博尔男爵要破产了,因为交不起遗产税。”

“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来参加公爵夫人的晚宴呢?”

“这可是我在西班牙的酒庄产出的酒……”

诸如此类无聊且无意义的寒暄或高或低、细细密密地交织在一起,言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从上空投下大片的阴影。玻璃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裙摆布料随着人的走动摩挲出沙沙的声音。香水味交杂在一起,女士手里的折扇上下翻飞传递出不同的信息。

玛蒂娜将此形容为:“一群狗互相闻屁股。”

对于莫里亚蒂伯爵阿尔伯特来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社交。慈善拍卖会的目的并非慈善,贵族聚在这里扩展、巩固人脉,彰显、攀比地位与财力,并借此机会买到一个“慈善家”的美丽名声。

他脸上挂着一张社交面具应有的得体微笑,手中轻轻摩挲手指上象征身份的权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将厌烦掩盖在微笑背后。

“玛蒂娜还没到呢。”

不远处,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的公爵夫人单手捧脸,美丽的脸上划过一丝忧愁,轻声叹息。

如同一泼冷水瞬间浇灭火焰,在场的热烈气氛瞬间沉寂了下去。几秒后,才有人故作镇定地问道:

“公爵夫人,您邀请了卡文迪许小姐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气氛又寂静了几秒,随后便立刻如冷水入滚油,瞬间爆发出自以为并不激烈的讨论。

“卡文迪许小姐不是……病了吗?”

“德文郡公爵病了许久了。”

“卡文迪许家族已经没有继承人了吧?”

“这不是还有卡文迪许小姐吗?”

“卡文迪许家族的庄园、城堡与田地很多吧?”

说到这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意味深长地笑。

英国该死的财产继承法规定女性只能继承动产,如果家中只有女儿,不动产就会由亲戚中的男性继承。而该死的财产法则规定,已婚女性的财产支配权属于丈夫。所以不乏有人丁凋零的家族为了免于动产与不动产分割的局面,就将女儿嫁给继承不动产的远房男性亲戚。①

当然,玛蒂娜将这种行为称作:“小白脸吃绝户。”

“卡文迪许小姐?”格雷勋爵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展现出咀嚼他人隐私时的那种难言的兴奋与幸灾乐祸,“她不是时常出入白金汉宫吗?可女王并没有召见她。”

卡文迪许小姐与一名王室成员频繁私会!

人们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每一个人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为了说出某些不顺口的事情,他们运用了玲珑的转折和巧妙的口吻。给上流社会做掩护廉耻只蒙着表面,所以他们在这种放纵的冒险之中都心花怒放,好像一个馋嘴的厨子正给另一个人烹调肉汤。②

面对如此情形,阿尔伯特越发感到厌恶异常。他站起身,挂上社交面具,来到格雷勋爵面前,以冰冷的口味彬彬有礼地询问他:“格雷勋爵,听说您先前追求过卡文迪许小姐,但是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原先还在得意洋洋编造着他人隐秘私事的格雷勋爵的可憎面目瞬间僵住了。阿尔伯特的语言将他那封存在脑海里的难堪记忆又重新拖到阳光下接受洗礼,这让他的从脖子一直涨红到脑门。

但是格雷勋爵的丑态并不能阻止上流社会的他人在舌尖上品尝卡文迪许小姐的“风流韵事”。

门开了。

深冬的冷风顺着走廊从厚重的大门后涌进来,席卷了室内每一个角落,连烛火都忍不住孱弱地晃动起来。

一个雪白的身影从门后走来。

她戴着一顶装饰华美乃至夸张的白色女士帽,穿着一件通体雪白的裙子,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与昂贵珍珠将这件颜色朴素的裙子装饰得令人向往。但可惜,如果这一身出现在皇家赛马会上,会更合时宜。

雪白的帽檐下是漆黑的弯眉,眉下的阴影里是绿松石一般深冷无光的眼。冷风将她鸦黑的头发吹散了,拂过雪白的脸颊,沾在鲜红得仿佛滴血的嘴唇上。

她手持一把雪白的蕾丝阳伞,不紧不慢地步入这里。

上流社会的贵族立刻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

“卡文迪许小姐!晚上好,您终于来参加社交了,您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晚上好,卡文迪许小姐,您可否还记得我?上一次在皇家赛马会时我们见过面,那时您还与我说过话……”

“您一个人来的吗?这可不太好,也许您需要一个女伴,您应该从自己的亲戚里找一个……”

没有人会因为这些人对疯子献殷勤而感到鄙夷,毕竟——

那可是超过五百万英镑的财产、数十座庄园与城堡和数千亩的田地。

玛蒂娜听着这些人苍蝇一般的声音,他们那一对对复眼里流露出饥饿的神情,言语间打探她和她的父亲,仿佛只要得到一个信号就会如草原上的秃鹫般前来瓜分腐肉。可他们又那么矜持,就像真的只是在关心她,而不是试探谁能幸运地得到“德文郡的宝藏”这块令人垂涎的肥肉。

被围在中间用含蓄的贪婪眼神打量,玛蒂娜忽然猝不及防地拍手大笑起来。

他们这群人,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接下手。③

她越是这么想,就越是笑得厉害,笑得歇斯底里,几乎喘不上气来,本就雪白的脸颊越发惨白。

周围人被她放肆的大笑给镇住了,有些畏惧地后退。

这人疯名在外,谁知道又会发什么疯。

这时,忽然有人不死心地开口:“听闻您的父亲依旧卧病在床,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他是否需要更多人照顾呢?我认识一名医生,他……”

玛蒂娜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原先都笑弯了腰,此时保持着弯腰大笑的姿势,脸上肌肉慢慢移动,恢复到面无表情。她睁着那双无神深冷的眼,渐渐睁大,怔怔的。她慢慢直起身,那张木偶般木讷精致的脸转向刚才提起她父亲的那人,眼神直直地盯着那人瞧,直到对方脊背发毛。

许久,她歪了下脑袋,鲜红的嘴唇勾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你这么关心我父亲干什么?你暗恋他?你可是个男的,他也是男的。你是同/性/恋吗?”

每提出一句疑问,她脚下就逼近一步。“同/性/恋”这个异类的名词被贴在对方的脑门上,所有人的目光聚光灯一般打在他身上,窃窃私语让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苍白辩白,随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故作镇定地远离这里。

气氛重新回归正常,因为——

——被疯子呛声并不是丢脸的事。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簇拥下,玛蒂娜一步步走向被女士们簇拥的格雷勋爵面前。所到之处,所有人都默契地后退,为她让路。哪怕是当年的摩西分海,也不过如此。

格雷勋爵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再顶上眼前这个疯女人无神又直勾勾的木讷眼神,不禁有些发怵。他想到自己自从几个月前求婚被狠狠嘲弄后的有意散播谣言的行为,咽了口唾沫。但随即又想到,这个疯女人应该什么都没听到,于是又松了口气。

他若无其事地向卡文迪许小姐问好,以显示自己的风度:“晚上好,卡文迪——”

他没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每一个弧度都被精心烫卷过的头发被眼前的女人狠狠攥住,一股力气拽着他的头发将他从沙发上拖到地上,提起在一个难以站立但也无法跪下的无从着力的狼狈高度。高挑的疯女人有着让人恐惧的力量,高高扬起手掌扇在他脸上,发出清脆突兀的声响。她一边扇,一边轻飘飘地问话。每从鲜红的嘴唇中吐出一个单词,就有一个巴掌扇在格雷勋爵那可笑的右半张脸上。

“你说我时常出入白金汉宫?”“——啪!”

“你亲眼看见了吗?”“——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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