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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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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马背上,玛蒂娜松弛地握着缰绳,无视与她擦肩而过的所有过路人异样的眼光,扬起嘴角。

她一想到最后那一刻阿尔伯特脸上的那种表情,就忍不住要发笑。这种感情就如同她在十多年发现阿尔伯特对她怀有强烈同情那样,让她感到无比新奇。

他似乎……

他似乎喜欢她!

他并非那种对她的五百万英镑与不动产充满觊觎心所以连带着对她也表达出艳羡之情的人,也并非对她的容貌与身体怀有性/欲,更没有对她的子宫与生育能力产生占有欲。

他只是——像一个女人喜欢男人那样喜欢她!

玛蒂娜觉得有意思极了。

想想吧,他怜悯她,似乎又敬佩她、害怕她,这种感情中既有崇拜又充满了柔情与某种难言的共鸣。他在脑海中幻想出了一个充满魅力的、高大的她,那个“她”是他灵魂的另一面,让他想要帮助她、安慰她、拥抱她。

他为那个昏暗包厢中猝不及防的刺痛的吻而心动,会因为她记得他名字而感到悸动,也会因为她一向冰凉无光的眼睛此刻戏谑轻佻的注视而羞涩。

他对她怀有一种女人才有的高级情感。

这多有意思啊!

如果阿尔伯特是个女人,玛蒂娜一定会在如何才能不伤他的心这件事上费点心思。但可惜阿尔伯特是个男人。

她不关心他是否会伤心或者愤怒。

*

“大小姐,伊丽莎白小姐到了。”

玛丽安将伊丽莎白引入玛蒂娜的书房。

伊丽莎白进门的时候,玛蒂娜坐在书桌上,面朝书桌背面的墙壁。墙壁上面挂着卡文迪许公爵的肖像。

在名义上,卡文迪许公爵并没有死,玛蒂娜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替父亲打理家族产业。所以即使从前的卡文迪许公爵肖像皆随着玛蒂娜放的那把大火而付之一炬,玛蒂娜依然充满讽刺意味地找人按照她的脸画了一副“卡文迪许公爵肖像”挂在这里。

她的理由是,父亲现在病得像一具骷髅,她不能真的把一副骷髅画像挂在这里。

画家绞尽脑汁地试图从玛蒂娜这张冷峻苍白的面孔中看到几分传闻中的卡文迪许公爵的威严,但最后画出来的肖像倒更像是玛蒂娜剪短头发、穿上公爵服制的画像。

玛蒂娜正在欣赏这幅画像。

意识到伊丽莎白到了,她将脚从椅子上放下,跳下桌子,若无其事地绕过办公桌,来到伊丽莎白面前。

“抱歉。”她说,“我在想事情的时候经常会对着那张画发呆。”

女仆不动声色地收走被大小姐踩脏的椅子坐垫,换上新的,请大小姐重新坐下。

“我想事情的时候也会发呆,以至于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伊丽莎白笑笑,收拢并无裙撑的细长裙摆,在女仆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但是我想,你应该更乐于亲耳听我说说这次的谈判结果。”

既然贵族们与玛蒂娜谈判失败,又不想率先低头,那就该轮到工场主们进行行业会谈了。

“谈判结果就是——”伊丽莎白故意拖长嗓音,等到玛蒂娜将眉毛高高扬起,才继续道,“他们什么都没得到,还向我们送来大批量的防护工作服订单,作为他们暂时向罢工工人们展示的诚意。作为让步,我给了他们这个折扣。”

她从玛蒂娜的书桌上抽了纸币,飞快写下一个数字,又飞快将纸怼到玛蒂娜眼前。

“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玛蒂娜微笑起来,“有几位本就财产状况堪忧的贵族几乎因此破产,他们急于把产业以低价脱手。”

伊丽莎白并没有因此而喜形于色,而是提前盘算起还没到手的东西:“可是商业版图不是疆域,单纯的扩张并非好事。如果要把他们的产业收下,大量的改造与投入会拖累我们。”

在看到玛蒂娜的表情后,她迟疑了一下,立刻想到另一种解决方案:“等等!如果我们决定将那种孔雀石绿染料正式投入并扩大生产的话,划出一片单独的区域与生产线会更好。”

这正是玛蒂娜想听到的。

她站起身,走到书房另一端的酒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一支酒与两个酒杯,为自己和伊丽莎白各倒了一杯。

“敬你。”她对自己的学生说,“敬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位富有、强大、智慧、冷酷的女士。”

伊丽莎白脸红了。

她从玛蒂娜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精带着醺人的热气,连带着飘飘然的野心,一起袭上伊丽莎白的头脑。她感到心底有无数气泡在不断地上涌,在顶部炸开,噼里啪啦地作响,如同水烧开那样。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去他们的产业那里参观一番,看看是否有接手的价值。”

闻言,玛蒂娜大笑起来。

她喜欢这个年轻姑娘不顾及他人颜面的野心与残酷精明的盘算。即便她们两个的最终目标并不一致,可为了能够获得更多,伊丽莎白也会朝着玛蒂娜预计的方向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我喜欢这个提议。”玛蒂娜来到伊丽莎白身边,亲亲热热地揽住伊丽莎白的肩膀,“我们马上就去。”

*

建立工厂的地区不会在这个城市“繁华”地带,这里充斥混乱与不洁。

当属于贵族私有的马车而非公共马车驶入这里时,就会显得格格不入。贵族的马车营造了一个密闭空间,使人只能看到眼前仅能触碰得到的方寸之地的豪华、精巧、舒适与现代化文明,将外界的污秽不堪、混乱嘈杂、反文明反现代的环境分隔开。

“妈妈!妈妈救我!”

衣裙皆是补丁、布料洗至褪色的年轻姑娘被属于贵族的仆人强行掳走。强壮的仆人脸上的笑容很是狰狞,既有对一个女孩即将遭遇不幸而感到的由衷快乐,又有对女孩不识好歹的挣扎而倍感不耐。

他狠狠拧了女孩一把,胳膊死死箍住她的腰,将她往马车内拖拽,粗声粗气地喊:

“小姐,德雷伯伯爵倾慕你的美貌,希望请你回府一叙!”

女孩的脸涨红了。她更加奋力地挣扎,发疯一般撕咬男仆,同时向周围人求救:“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原先还犹豫着试图帮助她的女人们停下了脚步,最后撇开脸,避开她求助的视线。她们本就不想得罪贵族,何况一位伯爵。

同样在这一时间路过的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将手上的脏污擦在准备由她人清洗的裤腿上,发出粗俗刺耳的声音:

“美丽的小姐被高贵的伯爵大人看中了!猜猜她今晚能赚多少钱?”

“这些biao/子赚钱可真够轻松,往床上一躺腿一张就有钱拿,她甚至不用自己动!”

一位老妇听到楼下的喧扰,从楼上矮小黑暗的房间里,顺着产道一般漆黑狭窄的楼道,炮弹一般冲向即将把女孩掳入马车的男仆。

“放开我的女儿!你这畜生!”

老妇看起来衰老无比。也许她年纪并没有外表那样老,但是常年的劳作让她面目全非,只剩下现在的苍老。她伸出惯于劳作的精瘦臂膀,用她雌鹰般的爪子撕扯男仆的手臂,企图为自己的女儿争夺一丝得以逃脱的空间。

男仆吃痛,发觉自己的肌肤竟被两个女人撕扯破裂,表情越发狰狞。他破口大骂,狠狠将老妇惯在地上。女孩见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衬得黄昏时分如血的天际格外凶残。

马车内的伯爵越发不耐。他伸出由于长年的养尊处优没有一丝茧子的白皙手指,掀开窗帘,露出冷漠且充满饥饿神情的一只眼睛,夹着一张钞票,轻飘飘地丢在地上。

“女士,拿着钱走吧。”

周围的男人们又调笑起来:“她们家要享受荣华富贵啦!”

这激怒了老妇。她斑白的头发早已在撕扯间散落,半覆盖着布满皱纹的脸。她用乌鸦似的嘶哑嗓音破口大骂,凄厉哀嚎,状若疯魔。

另一辆马车从街尽头的转弯处驶来,马车比伯爵的更豪华,马匹也更多。驾车的女仆身材高大,有着一头异乎寻常的银发。

见状,她顿了顿,似在聆听坐在马车内的主人的吩咐,随后扬起马鞭。

骏马吃痛,撒开蹄子,加速向前冲去。在即将到达伯爵的马车前,缰绳被女仆紧紧勒住,马被勒得立起前半身,又重重落下,猛踹在前一辆马车的尾部。

整辆马车被震得往前一冲,几乎散架。为伯爵驾车的男仆忙于和母女撕扯,伯爵的马受惊又无人安抚,横冲直撞,最后跌落在那群调笑母女的男人面前,和他们压作一团。车厢侧翻摔落,里面传来伯爵的惨叫。

男仆顾不得与这对母女拉扯,撒开女孩,忙于解救自己的主人。

女孩终于获得自由,来不及与她的母亲拥抱在一起痛哭,就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迅速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

伯爵终于被男仆从四分五裂的马车里拉出。他们顾不得痛苦嘶鸣的马与被马压在身下痛哭流涕的男人,怒气冲冲地来到玛蒂娜的马车前,企图兴师问罪。

“卡文迪许小姐!您的马车撞到了我的马车,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他看着马车上的家族纹徽,辨认出来者。

曾经定居于威尔士、最近才刚来到伦敦的德雷伯伯爵虽然听说过卡文迪许小姐的凶名,但却尚未亲眼见证,因此充满为自己讨公道的勇气。

马车的窗帘被缓缓掀开,露出卡文迪许小姐那张苍白的面孔。昏暗的马车内,她的黑发与黑暗融为一体,以至于一张苍白的脸像是凭空浮现在窗中央。粗野的鸦黑眉毛拧起,眉宇间充斥着一种冰冷的戾气。她睁开眼睛,以打量死物的眼神扫他一眼:

“你是?”

男仆立刻为他的主人报上名讳:“这位是德雷伯伯爵!”

窗帘被冷漠地放下了,卡文迪许小姐不屑于回应这个小丑。

过了一秒,一只手从帘子后伸出,手指间夹了一张一英镑的钞票,轻飘飘地丢到伯爵脸上。

“你只值这点。”卡文迪许小姐说。

不等伯爵暴怒,车厢里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玛丽安,回去吧。”

女仆又顿了一下,确认不会有第二个命令传来,面无表情地扬起鞭子,拉扯缰绳,驾驶马车从这里离开。

马车内,玛蒂娜面色极其难看。

她刚刚与伊丽莎白“参观”过这附近的工厂,对其价值进行了一番评估。原本她可以在今天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偏偏见到这一幕。

这种事情每天会在世界各地上演,所以她永远不可能有好心情。

“那位德雷伯伯爵。”伊丽莎白寒声道,“他的领地在威尔士,最近才来到伦敦。没想到他竟敢如此肆意妄为,而且动作如此……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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