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没有见过公子这般冷然的样子。
比第一号酒楼、海棠楼里的都要有锋芒,如一柄真正出鞘的利剑。在他身上,云归甚至看不到熟悉的书生气。
他身旁的秦绾低低吸了口气,接着慨叹:“不愧是我儿啊。”
赵忠柏仰天大笑:“ 柳家小儿,我相府可不是你带几个兵就能奈何的啊!”
他拍手,藏在暗处的暗卫一个个现身,很快反围住柳诗和他带着的兵。
柳诗脸色难看,他看着围住他们的人数,猛的反应过来:“你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哈哈哈哈哈……”赵忠柏瞧他的样子,属实忍不住,“你父亲还算精明,怎他的儿子一个个这般死脑筋。”
“我要是没猜错,他本来不是叫你来相府的吧?”
柳诗死死咬住唇。
当然不是。
造反的当头,柳仲可不敢散了兵力,他原本的任务是带着人朝另一头进入皇宫。
可他始终忘不掉赵何清,今晚若是造反成功,他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折磨他。可若是不成,他便会折在皇宫。
柳仲那日的话时时在他脑海里回荡,快到皇宫时,他一个急刹调转马头,让大部队继续走,自己则带着几个他父亲的亲信来了相府。
现在看来,这一步显然是愚蠢的选择。
柳诗被赵忠柏的话刺的心里闷疼,粗喘了几口气。
他通红的眼死死的盯着赵何清,浑身抖如筛糠:“赵何清,你卑鄙!”
“我方才话未完你便出招,就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你敢不敢和我真刀实枪的打上一场?!”
“公子。”
他身旁的人皱眉,低声道:“情势对我们不利,还是先撤为上策。”
“不用你多嘴!”
柳诗看都没看他,目光只盯着赵何清:“我输了,我自戕于此。你输了,我要你那书僮给我陪葬!”
赵何清兀的笑了。
他微微扬头,月光洒落在他的眉眼上,那双凤眼含着冷,带着看跳梁小丑般的蔑视:“你还不配。”
是当日第一号酒楼时,他同柳诗说的那四个字。
如今再次原封不动的送给他。
柳诗怒吼一声:“赵满!”
他不顾身旁人的阻拦,提着剑朝赵何清冲去,满眼所及之物和心头念想,都是斩下眼前人的脑袋,让他认清谁才是那真正的赢家。
赵何清不慌不忙的抬手格挡开朝他刺来的剑尖,翻转手腕反刺向柳诗。
兵器相碰的声音叮叮当当,两人身形几番变换,翻转腾挪间,不断有血液洒落在地。
云归几乎要看不清他们的动作。柳诗现在称得上一句亡命之徒,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了赵何清向父亲证明自己,所以他打的格外不要命,拼着就算死也绝不让赵何清好过的决心。
赵何清却没能让他如愿。
柳诗越是愤怒越是凶猛,漏洞便越大。他见招拆招,给他造成的伤口越来越多。当然,柳诗也不是个什么花架子。
赵何清的腰间被剑刃划开,血液四溅。云归的眼睛捕捉到那抹血色,惊道:“公子!”
他这下顾不得赵何清的话了,指尖来回摩挲掐着指腹,一个个月牙在指头上、掌心上诞生。
赵何清只能回应一句:“无事,安心。”便继续专心和柳诗打了。
不得不说明,全力以赴的柳诗实在难以应付。
两人短短时间过了数百招,终于以赵何清技高一筹胜出。
雪白的剑刃刺进胸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等到剑身彻底离开之际,柳诗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当啷。”
手中剑掉落在地上,柳诗嘴里不停流着血。他愣愣的看了眼身上的伤,再抬头看赵何清。
那人也被他伤了些地处,腰上、腿上、胳膊都在滴血,可还是那副他恶心极了的样子,面容清淡的俯视着他。
就像在看一个杂碎,无足轻重。
“你……”
柳诗只说了一个字便呕出一口血,他捂着胸口猛的吐出一口血,盯着地上那滩血液,突然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血红的笑。
“我输了。”
“我还是比不上你,赵何清。”
他的嗓子嘶哑难听,眼睛深深的看着赵何清,用着最后的力气拿起掉落的剑,给自己抹了喉。
剑刃落在颈上的那一瞬,柳诗嘶吼道:“赵满,你该死!!”
“唰——”
一抹月光闪过,血色花朵悄然张开。
“公子!!”
柳诗死了,他带来的兵慌乱的呐喊。
一直试图阻拦他的那人是柳仲的亲信,此时他看着柳诗的尸体,脸色难看,猛然爆喝:“走!”
他率先带头朝外跑去,轻功运起,眨眼便出了数米。
其他人反应过来,跟着朝外跑。
终是晚了一步。
相府的人把他们堵的死死的,想要出去,只能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