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道:“祝夫人想见一见太后娘娘。”
“待我问过母亲再回。”
“是。”
另一边,蓉嫣立即对身后二人迎道:“长公主请先生问话。”
行迹被发现的可能极小,身份也不会有问题,但总不至于真是碰巧。默不作声地跟上,云枳和风寄书不经意般对上眼神,心意互通,一触即分。
还是瑞王的寝殿,但已经没了那许多人守着。长公主坐在上首,扶着桌面,翻看一叠药方,只有白珠随侍身旁。
又行过一礼,双方便都不再言语。云枳目视前方,风寄书垂眼敛神。
三座岿然不动的山收在小小屋檐下,实在屈才。十几岁的小人儿又如何耐得过千万年的精怪。白珠被挤压得没了空间,经一瞬如历三冬,不知过去几百年,终于憋不住狠喘口气。
她当即跪地,头向着长公主深深低下。
“环南生长出这样的人物,怎得先前没点风声?”长公主摆手,放下纸页,笑了:“本宫观先生气度,医士并非主职吧?”
环南是他们现在的“籍贯”。
“殿下慧眼。”云枳收下她流露出的试探与威胁,简单回道:“确是如此。”
长公主抿唇:“先生似乎不欲同本宫多言。”她托了下巴,唇瓣弯弯:“这位徐先生看着也不像做学徒的。”
“多年好友,吃了三壶茶才请来作陪的。如今分担做个拎手,我也的确轻快些。”
长公主了然长哦,幽幽道:“都是聪明人嘛,看过两眼就该会了。”
“既然李先生无法开出有新意的药方,不若请初涉医道之人瞧瞧?许是有旁的见解呢。”她笑眯了眼,声音柔俏:“你们不会让本宫失望的,对不对?”
压不住又怎样,她的地盘,她说了算。
不能带来惊喜,制造些“意外”也是好的。
风寄书转眼看云枳,云枳认真坦然又直接地开口:“殿下所愿,恕我们只能协助一件。”
满室寂静复归,蒸腾的热气变得格外扰人,白珠汗湿了衣襟,长公主的话语却是它们无力烘热之一:“本宫倒不知,二位竟是哪尊神佛,下凡来渡化众生了。”
“当今世道恶,忙不来的。本宫也就行回善事,送二位归乡如何?”
云枳偏头避过疾闪而来的“纸刃”——轻薄脆弱的一片,击倒了身后一只釉里红瑞兽纹瓶,“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风寄书一步走近他身侧,见他发丝都完好,便冷眼朝上首盯去。
云枳拉他冰凉的袖子,把他的锋芒一起收回来。云枳没有回避长公主的视线,一手拿出药瓶,附一张较之前写的处方稍作增减却真正能解毒的方子,践行他的许诺与职责。
白珠领命接过,转呈长公主。
长公主一瞥,没动。
她静静地端坐着,随后却让白珠带他们离开。
一出门即碰见一阵吵,那位吴侍郎去而复返,在厅里转来转去地看,据了嘴,皱耸了眉,踏响了雷,踏来这边。
蓉嫣始终笑着候在外面,见云枳二人,自然地道:“今日辛苦先生了,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不等她说完,云枳回身,朝风寄书伸手,抬眼最后相视一瞬。
——摇铃了。
风寄书搀好他,对蓉嫣道:“心力有损,现在需要缓一会儿,请给我们一盏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