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微微弯了眼角,嗓音撩心入骨似的,却夹杂着道不明的寒意:“还活着呢。”
棠溪瑾看着那笑,还有那明显妖异的紫色瞳孔,纵然有所准备,他还是微微心悸了下,他瞥了眼已经看不清身影的宋淳风一眼,抚了抚手中纯黑色的弓箭,意味不明地说:“那看来我今日便要无功而返了?”
温聿展开折扇,白衣上沾了触目惊心的血迹,但他依旧优雅勾唇:“殿下说是那便是了。”
许蔚松蹲在一树干上,叼着一根不知哪捡来的草,眯眼看了看靠近的那道身影,朝下面人说:“来了。”
蹲在贺修晏身旁的纪柯闻言跳起来,惊喜道:“来了?”
靠在树干上的贺修晏也抬眸望去,果然看到一个身影正慢慢靠近,他眉宇却几不可闻地蹙了下。
傅卿礼抬手拽住一股脑想往前冲的纪柯的后领子,纪柯不爽地回头:“你干什么?”
傅卿礼无视那眼中的不满,懒散道:“人还没靠近你急什么,出来前答应我什么了?是不是要听我的。”
此次他们突然收到一封意味不明的信,大意是贺修晏受伤,前去接应,傅卿礼当即挑眉,这事不好办,一搞不好便会变成三国争端。
可还没等他想好策略,纪柯却是直往外冲,傅卿礼眉心一跳,最终还是拗不过纪柯,同意带他一起来,前提就是他得听指挥,纪柯自是满口答应。
纪柯撇撇嘴,站着不动了,却仍然伸着脑袋往那处身影看,看清了是宋淳风,他心下微微松了,又忽然奇怪道:“温公子呢?不是说温公子去找宋将军了,如今宋将军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贺修晏撑着身体站起来,他看着慢慢靠近的宋淳风,眸光闪了闪,抿着唇,没说话,傅卿礼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人终于到了跟前,纪柯直接挣脱开傅卿礼的手,扑上去抱着宋淳风,带着哭腔道:“宋将军那天你吓死我和鹤城主了,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
宋淳风却没理他,眼中有些呆滞似的,在夜色里看不明显,贺修晏察觉出了异样,他走上前,拉开了纪柯,傅卿礼顺手接过哭红了眼的纪柯,顺手给了张帕子给他。
贺修晏看着宋淳风:“淳风,可是出了什么事?”
许蔚松往远处看了看,确实没人了,他心下微微疑惑,也轻轻跃下树梢,拍拍宋淳风的肩膀,语气一如既往的痞态:“怎么就你一个人,温聿呢?”
听到温聿二字,宋淳风似是微微回过神,他看向贺修晏,开口道:“他投靠棠溪瑾了。”
许蔚松震惊地挑眉:“他又回去了?”随即撇撇嘴,叹气似的:“青溪到底有啥好的。”
贺修晏也微微蹙眉,但看宋淳风目光平静,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他们中大多都有伤,不便再耽搁,自许蔚松来时他们便在林子边缘等候了,如今正好趁着夜色赶回朔风城,傅卿礼不经意似地走到贺修晏身边,他看着眼前面叽叽喳喳的纪柯和声音温和的宋淳风,低声道:“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贺修晏瞥他一眼,语气却意外地很平静:“我知道。”
傅卿礼轻轻挑眉:“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位温聿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贺修晏轻哼一声,没回这话,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宋淳风的身影,眸色微微有些深。
许蔚松一个人走在最后,他双手交叠在脑后,微微仰着脖子望着黑色天幕上的星辰,眼里透着星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将在营中看到楚词清的事跟贺修晏说了,贺修晏却没很惊讶,许蔚松便叹口气,有些愁眉苦脸的抚额,到头来单纯的原来只有他啊。
不,还有没脑子的纪柯,许蔚松又微微有些安慰了,于是不明所以的纪柯看着许蔚松走到面前来揉了把他的头发又愉快地走开了。
“许蔚松!”纪柯看着那潇洒的背影咬牙切齿,要不是顾忌着他有伤在身,纪柯捏着拳恶狠狠地想着。
得逞的许蔚松没回头,他漫不经心地回:“哎,在呢。”随即一跃便到了一棵树的枝干上,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看着远处。
回到城中,鹤明亲自到城门口来迎,安顿好众人后,他才回去,走在空荡荡的城中街道上,回想三人大小不一的伤势,鹤明目露悲色,要不是城中军备匮乏,朝廷无动于衷,何至于此啊。
贺修晏来到宋淳风屋内,他自在林中扛过那一阵后便感觉好多了,如今也只是身体稍微乏力,伤势并不重。
宋淳风正心神不定地解衣,他外袍刚脱下,便露出了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贺修晏神色冷了冷,他上前端详了一会那伤口,问道:“怎么还未好?”
宋淳风也有些愣怔似的,贺修晏叹口气,接过宋淳风手中的外袍准备放一边,却忽然滚落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贺修晏俯身捡起来,“这是?”
宋淳风也看向那瓷瓶,他眼中掠过挣扎之意,忽然从袖中抽出一片冰刃,猛然朝着手臂划去。
贺修晏惊呼:“淳风?”
看着血渐渐流出来,宋淳风却重重呼出一口气,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他接过那瓶子将里面药粉倒在手臂上之前温聿划开的那伤口处,开口时声音却有些嘶哑:“温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