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着沙地，周围安静地只剩下风声，贺修晏手上还沾着温聿的血，他垂着眸，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中。

温聿拍开贺修晏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在想什么？”

贺修晏回过神，他看着那双紫色的桃花眼，眼神闪了闪，却似平静无波道：“没什么。”

这三年他知道了一些真相，对很多事物都有些改观了。

温聿缓得差不多了，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贺修晏随即站起身来，自然地向前递给了他一只手。

温聿轻笑一声，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有些戏谑道：“几年不见，贺将军客气不少。”

贺修晏看着他：“青溪这些年待你不好？惹的你如今又勾搭上了赤霄”

温聿转眸：“怎么能叫勾搭？”

贺修晏冷哼一声：“总之没安好心。”

温聿不想理他，负了手朝前走去，贺修晏看着他走去的方向，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你往哪走？”

温聿闻言回头，略歪了脑袋看他，语气无辜道：“你一箭让我“死”在他们面前，如今我还能去哪？自然是投靠将军你了。”

贺修晏没动，他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温聿，悠悠开口：“不收。”

温聿眨眨眼，看到贺修晏眼中的冷漠，微微勾唇，回身继续往前走，无所谓道：“许将军也在城中吧，好久不见了，怪想念的。”

贺修晏上前牵了马，提醒道：“他刚与你们交战。”

温聿委屈道：“我可没对他动手。”

贺修晏牵着马走近温聿：“你这次来到底想干什么？”

温聿侧着眸子看他，有些嗔怪似的：“瞧你说的，我来便必有图谋么，见见故人不行么？三年不见，小纪柯应该长高了不少。”

贺修晏摇头：“你要失望了，他不在这。”

温聿有些惊讶，揶揄道：“你舍得让他离开你？”

贺修晏忽略了他的调侃，看着他有些玩味道：“淳风倒是一直记着你。”

温聿闻言却摸摸鼻子，稍微撇开了视线：“淳风啊，三年前形势所迫，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他没事吧？”

贺修晏没回答，夜色苍茫，微凉的风卷起衣袍，月光下二人一马慢慢走着，空气有些沉默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远远地便看到桑落城巍峨的城墙，上面隐约还能见到巡视的士兵的身影。

贺修晏突然开口：“这三年你一直在青溪？”

温聿看他一眼：“怎么？”

贺修晏问：“可有回过苍梧山？”

温聿的眼睛似是被深夜撩人的风吹得有些痒，他轻轻眨了眨，面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不曾。”

贺修晏视线划过他的侧脸，点点头，没再问。

快到城门口，温聿的脸色看着似乎又苍白了些，他白衣上胸口处的血迹在夜色里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士兵打信号开城门的时候贺修晏抬手将外袍解下来丢给了温聿，温聿一时不察被那袍子当头盖下，他愣了几秒，将袍子掀下来。

夜色有些凉，可布料上还有些余温，温聿眸子闪了闪，轻轻地将袍子披上，正好在城门打开时掩住了那片血迹。

温聿刚要开口，一人便冲到跟前，来人脸色微红，还喘着气，语气有些急切道：“将军！你可算回来了！”

温聿挑眉，不着痕迹地看了贺修晏一眼，神色中尽是揶揄。

贺修晏面无表情地回他一眼，温聿轻笑着摇摇头，撇开了视线。

城门是风口，风有些冷冽，将温聿的袍子吹得扬起，他掩了掩领口，轻轻咳了两声。

贺修晏微微往后站了点，对言思霁说：“我没事，先进去吧。”

几人往城中走去，言思霁一路上偷瞄了好几眼温聿，欲言又止的模样，温聿喉咙有些痛，他没说话，只是温和地对这个满眼好奇的少年笑笑。

贺修晏开口拽回他的思绪：“平阳的援军可到了？”

言思霁回神，忙道：“已经来了，苏大人正在周府等您。”

周府便是桑落城城主周洛谦的府邸，贺修晏刚调来桑落城尚不足两月，办公事宜皆是在周府处理。

贺修晏神色有些微妙起来：“苏大人，苏眠？”

言思霁点点头，说：“是他。”

到了一路口处，贺修晏看向温聿，目光中有些犹豫：“你…”

温聿这一路上都异常沉默，眉眼中神色也很淡，掩藏不住其间的疲懒之意，他抬头对贺修晏说：“将军，好歹给我个落脚处吧。”

贺修晏看了眼他的脸色，对言思霁说：“我去会会苏眠，你带他去听雨轩。”

贺修晏说完就走了，也没管言思霁有些惊异的表情。

言思霁带着温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过了一会儿，他到底没忍住，小心地瞅了瞅温聿，开口说：“将军以前从来不让人住进听雨轩的，他处理事务都在周大人那。”

温聿这回倒是来了点兴趣，他拢着外袍，微微侧眸：“哦？”

言思霁被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这院落据说是将军母亲留下的，对将军来说意义非凡。”

温聿：“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