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晏知道他们为什么变成这样,目光触及桐珏心口那片红,他低下头,语气里竟有些轻颤:“对不起。”
桐珏摸摸他的头,笑说:“跟你没关系,走吧,替桐姨结束这一切。”
桐珏微微闭上眼,任由滚烫的泪珠滑落,她说:“我想珈珞了,送我去见她吧,我怕她一个人太孤单。”
贺修晏仍记得,年幼时桐姨会和母亲一起在贺府陪他一起堆雪人,母亲午睡时桐姨会教他读诗,陪他在院中荡秋千。
贺修晏在那地牢门口站了很久,他浅褐色的瞳孔中映着跳跃的火光,久久不熄。
回过神来,贺修晏闭了闭眼,温聿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抬手轻轻拍拍贺修晏的肩,说:“会好的。”
贺修晏睫毛轻颤,他凝视着温聿:“会吗?”
温聿点点头:“当然,我从不骗…”话未说完,温聿感觉手腕上一片冰凉的触感,他低头一看,一条银色的链子扣在了他的腕上,他愣了愣,把没说完的那个字补上:“人。”
风吹过树梢,撩起树叶沙沙作响,贺修晏笑了下,他说:“你信么?”
温聿回过神,他似乎气笑了,紫色的瞳孔光芒更甚,他抬头回视贺修晏:“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派人来抓我了,我得立刻启程回郢都。”
“所以?”温聿挑眉。
贺修晏一脸理所应当:“你和我去。”
温聿看了眼腕上那手链,又抬头看贺修晏,歪头问道:“你们那国师给你的?”
贺修晏看着他没说话。
温聿嗤笑一声:“你倒是信他。”
贺修晏看着那双眼睛,慢慢道:“我谁都不信。”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条黑色绸带来,将绸带覆上温聿的眼睛,在温聿脑后轻巧地打了个结。
温聿冷笑:“有必要?”
贺修晏还是环抱的姿势,他顿了顿,在他耳边低声道:“当然有必要,宋淳风可是前车之鉴,而且,你这双眼睛,太招人了,一路上人多眼杂,低调些好。”
温聿微微叹气,无奈道:“这样我怎么走?”
谁知贺修晏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从石桌上轻轻拉了下来:“本将军带你走。”
温聿勾唇,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来:“只要将军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自无妨。”
贺修晏牵着他往外走,随口道:“我比较在乎你。”
温聿摇摇头,微微叹一口气:“要不是了解将军的为人,我差点就信了。”
贺修晏将温聿带进马车中,马车朝着城门口驶去,温聿摸摸那条银霜链,状似无意问:“你可知这银霜链出自何人之手?”
贺修晏看他一眼:“楚词清的恩师。”
温聿心道果然,他又问:“他如今在何处?”
贺修晏眉宇轻蹙,他看着面前黑绸覆眼的人,说:“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温聿面色淡下来,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可能。”
贺修晏扬眉:“十年前的雍和宫变,前国师慕渊也死在了那场宫变里。”
到了城门口,闻夺早已等候在那,看到贺修晏牵着一人下了马车,又牵着扶上了他们准备好的马车,闻夺目瞪口呆,他眼睁睁看着马车门关上,贺修晏走到他面前:“看什么?”
闻夺那双丹凤眼里满是好奇,他指指马车,对贺修晏低声道:“这这这,他是?”
贺修晏嫌弃地看他一眼:“能不能稳重些,真不知道你父亲怎么放心把指挥使的位子传给你。”
闻夺挺直了腰杆,满脸不服气:“嘿,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坐上这位子,自然是因为我闻夺气宇轩昂,又机智善谋,还果断勇敢…”
贺修晏懒得听,他侧头看到许蔚松站在不远处,便朝许蔚松走去,对喋喋不休的闻夺说:“在这等会,我跟言酌说两句。”
闻夺轻哼一声,看了眼那马车,眼眸闪了闪,朝着马车走去。
许蔚松擦拭着剑,抬头看了眼远处闻夺的队伍,对贺修晏说:“你确定要带他去郢都?”
贺修晏点点头:“如今只能信楚词清了,温聿是眼下唯一的线索。”
许蔚松笑笑:“温聿不是寻常人,你悠着些,还有,日后别后悔。”
贺修晏回头看了看,闻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马车旁,隔着窗户对里面说着什么话。
贺修晏眉眼平静:“我心里有数。”
许蔚松轻轻哼了声,刚要说什么,忽然从城内火急火燎跑出一个人来,许蔚松和贺修晏双双往边上退一步,才没被来人撞到。
言思霁没想到二人这么冷酷无情,他差点扑倒在地,他稳住身形,回头瞪着二人:“大老远就看见你二人,在这悄悄密谋什么呢!”
贺修晏撇开视线,许蔚松笑起来:“密谋怎么丢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