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一片视野开阔的溪边,闻夺来问了贺修晏的意思,随即下令原地休整,明光骑留下几个人守在原地,其他人都去了溪边打水。
贺修晏隔着帘子问:“可要饮水?”
温聿含笑的声音传出来:“那就多谢将军了。”
言思霁早就在马车里憋得慌,他跳下车,跑到水边正在洗手的闻夺旁叽叽喳喳地央求给他一匹马骑。
其实他马术不精,来的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坐的马车。
闻夺一脸为难地看着他:“路途遥远,恐累着小言公子。”
言家的小公子虽然跟着贺修晏出来,可郢都谁人不知这本就是个千万般宠爱中长大的娇贵公子。
旁边的裴青立刻道:“他说你不会马术。”
言思霁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闻夺。”
裴青添油加醋:“万一磕碰着言家的小公子,闻指挥使可担待不起。”
闻夺一边讪笑着解释并无此意,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起一摊水泼向裴青,裴青眼睫上还挂着水珠,他垂着眸子,咬牙切齿道:“闻、夺!”
二人追逐在一起,闻夺边跑边喊:“反了天了,老子是指挥使,姓裴的你还想不想干了!”
“我早就受够你了,今天就送你这指挥使归西!”
旁边众明光骑习以为常地看着他俩,其中一人道:“又开始了。”
另外一人悠悠地喝着水,笑着说:“咱指挥使这性子好,没架子,亲民,重情。”
众人都知道裴青和闻夺的关系,二人在太学相识,是年少时的至交好友,裴青被丢进禁军两个月后,闻夺终于跟父亲妥协表示愿意接替指挥使的位子。
一个较为稳重的明光骑老人微微叹口气:“闻小公子这性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言思霁气馁地蹲在溪边,看着水面倒映的自己尚且青涩的脸庞。
贺修晏不知何时到他身边,正漫不经心地拧着手中的水袋:“他们闹着玩的,你若想骑马,骑我的便是。”
言思霁看着水面,许久没说话,等贺修晏转身准备走了,他才开口:“将军,我是不是很没用?就是一个靠着父亲为所欲为的骄矜公子。”
贺修晏微微蹙眉:“在太学有人说闲话了?”
言思霁不语,贺修晏轻轻拍拍他的头,说道:“若真是那样,你父亲为何要把你送来我身边跟着我到处奔波,在郢都为你某一份闲差不是更好。”
言思霁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真的?”
贺修晏刚要开口却听到马车那边突然传来惊叫声,一群商贩打扮的行人在经过他们的车马时突然从货物车中抽出利器,跟留下的明光骑缠斗在一起。
闻夺低声咒骂一声:“胆子大了,爷爷的明光骑都敢动!”
闻夺和裴青停止打闹往车马那边迅速奔去,溪边的明光骑也迅速反应过来,跟着往那边冲,这里是个坡地,没想到那群人分了一大半过来举着弓箭往下射,明光骑一边挥剑躲避一边向前,幸好他们有剑不离手的习惯。
箭势很急,几个明光骑士兵中箭倒下,闻夺大喝一声,众人在坡上迅速找到就近掩体,相近两棵树后的裴青与闻夺对视一眼,裴青挑了挑眉:“他们这是下死手。”
闻夺眼中闪过寒光,又迎着箭雨迅速向马车那边靠近,一路上边挡边跑,裴青阻拦不急,也跟着挥剑跑了出去。
到了近处,箭便没用了,那群人丢了弓箭,迅速拔出掩藏在腰间的短刀来,闻夺冷着脸,避开要害一招制敌,地上很快倒了一片呻吟不止的杀手。
裴青下手更狠,倒下的杀手甚至痛得喊不出口,闻夺指挥赶来的明光骑将这些人绑起来,杀手们刚刚被二人顺手卸了下颌,防止他们自裁,如今被绑成麻花丢在一堆。
闻夺往后面马车那边瞥了一眼,见贺修晏似乎已经解决了,便放心地回头看向裴青:“这次你审还是我审?”
裴青正准备擦剑上的血,闻言将帕子丢给闻夺,提着剑朝着那群杀手走去,没什么语气道:“我来吧。”
温聿刚从贺修晏怀里站起身,他又戴上了那条黑色绸带,遮住了那双勾人的眼睛,显得整个人似乎都温柔了下来,他微微偏头,语气有些轻佻:“怎么都杀了啊?”
贺修晏扫一眼地上几个已经完全失去生息的杀手,刚刚赶时间下手有点狠了,他又看了眼站在面前似笑非笑的温聿,抿了抿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