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
“浴室在左手边,蓝色毛巾你可以用,温水在床头。”他提前预判了书叙白所问,被打断后他显然有些无措,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便准备起身洗澡。
掀开被角那刻,他整个人呆滞了,身上什么时候换了这件真丝睡衣,这陌生的触感……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后,脑子嗡地一声,大惊失色掀开被子,一看裤子还完完整整原封不动地穿在自己身上,登时松气。
“怎么,担心我轻薄你?”秦绪在那头目睹了一切,故意说道。
书叙白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撒谎也不知道装得像点,明明脸上的涨红还没退下去。
场面因此一时间有些局促。
良久沉默后,沙发那边一声斟酌:“小白......”
人人都可以叫这个名字,但这么多年,秦绪却不可以,此刻他终于能鼓起勇气,再叫一次。
“我很好的。”
我很好,并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我也很好,所以希望,你能看看我。
书叙白脑袋乱作一团,犹如程序乱码不断刷新崩溃,他反复在心底品读了数遍,才从中找出了那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对,只是解释,这是一句简单的解释。
那个橱窗前没能成功的吻,足以说明一切。
“我,我知道。”他结结巴巴回答后,落荒而逃。
秦绪话说到一半,就这样被迫打断,他并不恼,至少,他刚刚并没有反感自己这样叫他。
已经进步了。
书叙白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自己方才睡的那张床上,秦绪已经躺到了旁边。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去沙发或者客房时,被褥下传来声音:“我一个人住,客房没打理。”
书叙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困意和言外之意,想必方才是一直在等自己醒来吧,他也没多想,只是有些愧疚霸占他的床这么久,礼貌道:“没事,在公司我也经常睡沙发,习惯了。”
“......”
秦绪没说话,书叙白以为他这么快就睡着了,转身就要去沙发。
“家里没有多的被褥了。”秦绪神色自若道。
书叙白也是好脾气:“哦......我盖盖衣服就行。”
“......”
秦绪终于没了耐心:“这个天气睡沙发,你是想再进医院吗。”
屋内开了暖气,温度适宜,书叙白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即使就这样穿着,他也并不觉得冷。
但看秦绪的样子似乎当真对生病那事很是介怀,考虑到悲剧重演,书叙白才半推半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他缩到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钻进被窝,尽力弱化自己的存在,不让对方觉得打扰。
可能是秦绪一个人住,被子始终有些小,他睡得太边边,总是感觉盖不太到,无奈,在一阵试探后确认对方已经睡着后,怯怯往秦绪那边挪了挪。
秦绪身体的余温在被窝里散开,书叙白瞬间被这股温暖包围,像是睡进被午后阳光晒过的棉花被里,洋溢无尽的惬意。
秦绪经常健身,胸背比书叙白宽厚些,于是被子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上下起伏,全部被身旁的书叙白感知到,离得太近,就连他身上的体温,都像是隐隐触碰到。
他都能想象出,被这样的身体揽在怀里时,会是怎样的温度。
在米兰读书的时候,秦绪总是比他醒得早,每个清晨都会将他揽入怀中,先揉揉他睡乱的头发,在他睡眼惺忪时,亲亲耳背,又亲亲嘴角,再亲亲下巴,然后抱着他停留好一会儿,才肯起身洗漱。
那时候,他觉得一天好短好短,短到今日见面的次数还不够,就要闭眼睡去,总是幻想自己拥有无需睡眠的能力,在夜晚也能长久看着他的爱人。
后来,一天太长太长,长到每一个失眠的夜,都只能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身边空无一人。
而现在,就算自己成为赌注输给秦绪,他也不愿意要了。
书叙白想着想着,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有序的呼吸落入耳畔,秦绪彻夜难眠,无奈之下,他只好支起身来,静静而深邃地凝视着身旁人,从头发丝看到睫毛,看过他鼻尖的痣,看过嘴角生长的弧度......一毫一厘也不愿错过。
他就这样睡在自己旁边,毫无防备,离得他这样近,像是做梦般,这一幕,他日思夜想地念了十一年,秦绪的心里五味杂陈。
身后落地窗倒映出这座城市万千繁华。
夜深人静,他牵起书叙白一寸衣角,放在唇边留下个虔诚珍重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