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的事儿在几人之间并不算秘密,孟黎又和他相识多年,多多少少能听到些内幕。
林政还想装傻:“谁。”
孟黎指了指:“年年往成都跑,除了他还有谁。”
她对着看过来的杨柏林点点头。
“......”林政诚恳建议,“你抽空去四医院瞧瞧。”
“去你的。”孟黎推了她一把,“开个玩笑,我知道,是他嘛。”
林政并不知道他们落地那天,孟黎在公司围观了场火药味十足的对话,才突如其来地冒起恶趣味。
孟黎话刚说完,秦绪就闯进视线,不知道与杨柏林讲了什么,总之对面脸色不甚好看,书叙白被他整个人完完全全挡住,退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站在两人中间,像头守护领地的雄狮。
围观的孟黎摇头喟叹:“其实小杨来我手里挺屈才,他家条件蛮好的,父母在国外,家里就他一个独子。”
成年人说话不需要太多明示,林政听懂了她话中隐喻,淡然回道:“他不行。”
从秦绪手里抢人,他不行。
林政太知道秦绪,他不动则岿然如山,可以用八年藏住一件心事,他一旦出手,便是海啸台风席卷过境,一丝一毫都得尽归大海。
后来者无异狮口夺食。
动物世界有秩序,群狮领地弱肉强食,杨柏林太年轻,丛林法则他不行。
正想着,秦绪拉着书叙白转身就走,把杨柏林晾在了原地。
“可怜孩子。”孟黎道。
……
进了电梯,书叙白慌张抽开手,他站在电梯另一角,和秦绪保持着十分生疏的距离。
两人像默片里场景,各执一方。
这是冷战后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独处,话题缺口成了最大难题,要想破冰,便不得不旧事重提,一旦提起,就不可避免受到二次伤害。
“你手,很凉。”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秦绪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便开始懊悔。
可他揣在口袋里的手,的的确确还残留着那人余温。
身边人始终没说话,秦绪看着对面玻璃里倒映的那张脸,思虑良久,郑重道:“对不起小白。”
此刻,好像再多的技巧都显得多余,他偷偷特意看过那么多的恋爱教程,道歉攻略,小作文逻辑,竟统统失效,全然不如‘对不起’三字来得诚恳。
原来真诚从不靠字数取胜。
道歉者并不需要求得原谅,只是想让他知晓改过自新的决心,祈求给予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没关系秦绪。”书叙白云淡风轻,不知是否是错觉,竟被他听出点轻松,“我不怪你。”
“你......”
“我只是恨我自己。”
“叮——”电梯下行至负二楼,书叙白的声音连同他一起消失在此间。
身后静悄悄。
他恨自己期望过高,索求过盛,才会镜花水月,终成泡影。
如果从最开始他所求不过只是一个吻,只是一场不掺杂任何感情因素的情欲之欢,是以那晚,他早该得偿所愿。
所以现在他不敢再期待,也不能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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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天晚上,孟黎在群里提前敲了行程。
她早年跑商务,在人情安排上总是格外妥帖,这算是总部、分部的核心人员首次正式聚齐,没人有拒绝的道理。
目的地定在燕尾山,车队声势浩大地跨越拥堵城区,驶过江安河大桥一路南下。
大家都默契地没要司机同行,孟黎便由着几个老板撒野,除去她自己开了辆特斯拉,杨柏林也单独掌盘。
高速上,车队不时引得路人张望探看。
林政向来是野马般的性子,选了车库里一串连号靓牌的库里南,驰骋在高速上恣意无拘,号牌太特殊,等同是明晃晃的身份证,所以秦绪几乎不开它出门。
前方的车一骑绝尘,秦绪没有林政的张扬个性,只选了辆车库里不怎么开的大G。
让孟黎比较好奇的是,那位传说中的书叙白,到底坐了谁的车。
他并不熟悉这边路况,保险起见选择老老实实当乘客,可临行出发前,孟黎见几人还在为这个问题在车门旁争论不止,虽说全程只听得见杨柏林与林政的声音。
她很清楚秦绪那人是憋不出什么屁的。
嫌几人啰嗦,一脚油门先溜之大吉。
燕尾山那边有条车队的封闭训练赛道,平时GT和房车都喜欢在这里跑赛道日,规格全按赛级定制,后来车队跑得少了,变成了VIP定制跑道,颇受当地少爷小姐们的消遣喜爱。
最主要的是,四周环山绕水,景色也不错,过去不远便有座天然温泉,晚上还能去那边歇脚,放松身心。
赛场老板最近忙着车队参赛事宜,今天并没有来,但知道今天来的几位都是什么人物,偶尔在商场上也打过照面,该有的设施设备样样俱全,丝毫没怠慢。
工程师在外面调试赛车状况,顺便暖暖胎,秦绪一行人在后面试衣间换衣服。
杨柏林在他身后背对,林政换好了过来,靠在门边默默品读屋内气氛,一时间十分微妙。
偏偏这时候书叙白闯了进来。
他换上了套白蓝赛服,头发用皮筋利落扎在后面,爽朗清俊,比平日多出股锐利的温柔,寻常的样子就叫人不忍多看,那双被头发遮住的眼睛此时一览无余,美得很有攻击性,秦绪表情空白了一瞬。
林政在心底默默说了句“我靠”。
但他并不是感叹书叙白,而是试衣间里原本在换衣服的两个人,此刻好像都忘了还挂在腰间的赛服。
“这他妈是个妲己吗......”林政嘀嘀咕咕道。
“我来放东西。”书叙白很难不察觉出空气里的异样,装作不知到自己柜子前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