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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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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谑的便是琛惠帝,只没胆子提名道姓。

彼时,文人墨客闻风而起,齐齐投入口伐“昏君”的激愤阵营。

阵营的旗帜皆由各州及时按下,可英杰臭名昭著如河决鱼烂,眼前的日子一刻不得安恬,便总有人爱看“一代枭雄名落孙山”的戏码。

污名打了出去,覆水难收。

景以承满腹诗文兼满腔热血,被宁展一席玄之又玄的隽语打击得不轻,一时大惑不解,顿口无言。

宁佳与漫不经心地托着茶,隔三差五就提起杯来抿。

景泰则饶有兴味,对宁展道:“那依你所见,这次序有何深意?”

宁展道:“前朝的做法,先夺天下,后揽民心。我以为,应当先察民心,后合天下。

“晚辈愚钝,常年下至四州以助人为乐,却对诸多奸宄营私横行之事后知后觉。今不请自来,提请敬令为轻,匡正弥补为重。不求万民感念,不论敬令来去......

“但愿,为时不晚。”

到底是血亲,景泰同他那口无遮拦的小儿一般,也是性情中人。他在高座上紧绷经年,此际终于有了可以透过气的实感,双目所及之处愈加迷蒙,情难自抑。

生于这片人微权轻、兵零将散的土地,从前,他一眼便能将那任人鱼肉的余生看到头。

大老爷们高声嚷着“行善积德、家宅安平”,通常连嘴边吐出的菜饼、掉地沾泥的烂叶都不会施舍叫花子一口。

景泰为人臣子时无计可奈,为君王时亦然,更不必说累世苦中取乐的景安百姓,尤其酸楚。

因为民心实在强大,也实在危险,非常人可以把握。他都不必设想宁展的将来,且看以墨便知一二。

这是袖手看风云者,要舍明哲、远闲处,以身为子入局了。

“宁世子,小王坐井观天,日头长了,眼皮子也跟着浅了。今日一叙,”他拂袖挥泪,笑敬宁展,“小王受益匪浅。”

“泰王抬举。”宁展起身回礼,“若无先贤开道,晚辈怕是没有这班门弄斧的契机。”

适才被亲儿子当众指摘,景泰脸上也未曾挂火。

听宁展如此谦辞,他却不乐意了,当即拍案道:“小王只闻外头人人称赞嘉宁世子乐善好义、雄才远略,现在看来,名副其实!我这把年纪,借宁世子的光,算是见识了何谓年少有为、后生可敬啊。”

“能为景安尽绵薄之力,晚辈大幸。既已向您提及敬令,便没什么好遮掩了。却不知,”宁展道,“泰王殿下可愿将那景州令付托于我?”

另外两位仍未作声,暗自忐忑。

大殿静下不过须臾,却教人以为寸阴若岁。

景泰不紧不慢地从内袋取出一物,约莫成年男子半掌之大,通身色泽银灰,前刻“敬”,后印“景”。

质而不野,素而威厉。

常言见物如见人,此物倒真有几分琛惠帝英年的风华韵致。

“实不相瞒,本王早已备下此令。或在今朝,宁世子城郊破墨兵,阴山寻神医,直捣蛇鼠窝时。抑或在旧日,展凌君为解景安困局,不惜赌上昔时清誉,甘当引火上身的‘出头鸟’时。”

景以承和宁佳与越听越迷惑。

宁展何时独身破了兵?又是如何做了那出头鸟?

三年前七州大典,景以承业已闭关。

而宁佳与没观礼的兴味,只象征性地走过筵席场面,且素日无事不出门,自然无从得知展凌君当年何等威风。

宁展亦然奇怪。

他与以宁赶赴景安那晚,是个雷雨交加之夜,那会儿的城郊正是天昏地黑、鸡犬不闻,即便二人乘势袭取墨川所占的屯兵要地,也没闹出什么动静。

宁展思前想后,心有余悸,神色凝重道:“还恕晚辈直言,可是墨川又......”

未待他言尽,景泰笑得前仰后合:“世子才是多虑了!小王这一方地界有宁世子坐镇,自上回七州大典一过,莫论什的马面牛头,即是猛虎下山,也得绕道另行!要说这景州令啊,还非得是宁世子你,方才拿得住。”

“......说来惭愧。”宁展干笑着颔首。

确实,说来惭愧,但他并非愧于此令。

愧于当年无巧不成书,青竹阁闯宫拔舌,本是为着替以家出口恶气。

景安王后一族四处树敌的骂名,多为墨川背后煽风点火所致,然其因权势滔天而恃强凌弱之事,皆凿凿有据。

谁承想,善王竟也由着他胡闹。宁展那是误打误撞,又有墨川东风在前,方才得以分毫不伤,一举扳倒景安王后。

景以承眼巴巴瞧着景泰和宁展忆昔抚今,深感胸中抱负几欲破膛而出。

可两人一来二去说道个没完,他捏住衣角,闷声唤:“父王。”

这蚊蝇大小的音儿只勉强能飘到宁佳与耳侧。

宁佳与茫然回望,却见景以承赫然闭了眼,继而重重呼出气息,再放声:“父王。”

景泰似是未闻,依然滔滔不竭地谈天论地,好比宁展才是自己长年不得见的爱子。

“——我要随元兄一同南下!”

此声高亢惊人,终于引得目不转睛的二位侧了身。

景以承若有似无地瞟着景泰,添补道:“行吗......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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