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银辉清冷。
清凉的晚风阵起,灰墙边上曳动的凌霄花探出头来注意着门前踌躇踱步的来人。
“月眠姑娘,我家公子让我来...”
逐月一手作拳,拿主意似地拍打着掌心,朝右走去后他否定了方才的说辞和语气。
他又敲着掌心朝右走去。
“江月眠,我奉许县令的命来...”他提了提嗓子正声到。
随即很快,逐月摇头否决。
这可不行!月眠要是生气了,传到他家公子耳朵里头,他恐怕是要来负荆请罪。
深提了一口气,将耸起的肩下沉的逐月,似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自己宽慰道:“大不了就挨几擀面杖,或者吃一盆凉水。”
逐月摇摇头,将许行舟阴测着脸暗笑在他脑子里的可怖形象摇散。
按照既往的老规矩,逐月扣了三声门又等晌午继续敲。
常年习武的他耳朵和身法都很敏锐。
他听闻到月眠逐近的碎步,弹指间便已经预判好了等一会往哪里闪了。
“谁啊!”
早知门外来是何人的月眠,还是佯装着向外喊了一嗓子。
逐月心虚地咳了咳。
他翁着声气应道:“我,逐月!”
月眠甫一推来门牖,正值乌云聚拢将清辉遮避。
寡淡的月色下,一身夜行衣的逐月几乎消融其中。
他绷着脸良久,硬生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漏出了两排洁白的大板牙。
“嘿嘿~”
“月眠姑...”
逐月酝酿好的情绪被闷重的关门声啪地一下怔梗在了喉间。
檐上落脚的灰鸽欢快地扑棱着翅膀。
“咕...咕...”
又哪里惹她了?
逐月尴尬地挠着后脑勺,他将腮帮子左右咕地发酸了,才又扣了扣门。
“来咯!”江镜潭旋着小萝卜腿一阵小跑来开门。
他探出小脑袋来,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直盯着逐月。
刚开始他还很怵逐月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而下混熟了已然不怕了。
江镜潭笑嘻嘻地揽过逐月精壮的胳膊,“逐月哥哥,你来的正好,刚用过晚食,还有一大摞碗没洗呢。”
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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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许...”
正躺在凉椅上憩凉的月眠,思量到这个称呼似乎很是不妥,硬生生的将话又咽了回去。
她微微起身,将西瓜子朝一旁的碟子里面吐去,才继续问道:“许县令,今儿个又劳烦您来为的是何要紧大事啊?”
逐月不说话,只是埋头地用心卖力地刷完。
直到他面前的几撂碗在月色下泛着微亮,盆里面的水也干净无比之时。
逐月才拍拍手上的水渍,从身后那张与他高大威猛的身材极其不相搭配的小竹椅上起来,活动着胳膊腿儿舒缓了下僵劲他才说到。
“许县令奉上头的意思,要外出到丹阳县协助调查。”
他看向月眠,“需要江仵作的协作。”
“是又出了命案?”月眠放下吃净的西瓜皮,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
逐月点点头。
“可是丹阳县的案子为什么要许县令大费周章?”
月眠很快自答给出了答案。
“是苦主抑或纵凶之人户籍属地为折月县?”
当朝有成文的规矩,若案事苦主非当地者,应由当地县衙初检,理清籍地后,再联合属地县衙进行复检。
逐月点点头。
“他们丹阳县也有仵作,我去干嘛?”
“我可是听说丹阳县的仵作亦是断事如神,我去了怕是要给别人添乱。”
逐月咳嗽了下,正声到,“按照规矩,逐月县也应该有仵作到当场去调查并与当地的仵作交换意见。”
月眠蹙眉,她将头偏到一边去。
“逐月县也有其他得力的仵作啊。”
“他们再得力也比不上月眠姑娘你呐。”逐月开始笑嘻嘻地恭维起来了。
她只觉得而下眉心也跳的厉害。
丹阳县虽说不算太远,但一路上都是水路颠簸。
她现世对水莫名有说不出道不明地恐惧,自不是很想去。
“可许县令指名道姓就要江仵作去。”
月眠依旧态度坚决。
她连连摆手,“我还得出摊呢,再说了,我去了谁照顾我家潭哥儿啊?”
逐月用力拍了拍自己坚硬厚实的胸脯到,“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