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锣声引得众人皆回首朝婚礼主事的方向注目去。
只见着一身华绸的主婚人清了清嗓子,又从袖口里掏出提前备好的喜稿。
他便颂诗祝福,夹道两旁或站或坐列着的乐师也跟着开始奏乐鸣弦。
杜兰苕手握一把精美的扇子当面,微微颔首,不时微微抬起眼帘瞥一眼正在宗祀堂前等候她多时的霍玉堂。
霍玉堂一手攥拳放身前,一手抵在腰后,始终蹙眉抿唇翘首以盼着佳人缓至。
徐松溪离新郎极近,眼尖的他瞧见了霍玉堂微微发抖的手臂和轻颤的睫毛。
勾唇一笑后,徐松溪展开玉骨扇,挡住半面偏向一旁的许行舟说到。
“你看这霍新郎官儿紧张地不成样子了,和他素日在官廨的模样相差甚远。”
许行舟只是注目着。
瞧他半晌没说话,徐松溪盯着他寒潭一般深邃的黑眸良久,却始终摸不清他在思索什么。
终是月眠的一声惊喜般的轻呼,才让许行舟缓过神来。
“真美啊。”月眠道。
月眠说的是杜兰苕。
前方有秉持着龙凤大烛的女子引路,身后有握着雕花镜子的女子护行,夹行其中的杜兰苕今日一袭正红色的大袖衫搭配镶嵌满一百零八颗南海珍珠的霞帔,缓步行走在厚重的红毯上,裙尾在她身后如一株灼灼牡丹般婀娜展开,两边不时有金童玉女撒金箔和鲜花。
她从月眠身边路过的时候,缓缓从团扇后抬头。
适时有阳光落在她皎美的珍珠妆面上,月眠由心地朝她笑去示礼。
杜兰苕看向月眠颔首,而后目光凝向了侯她多时的霍玉堂,而后娇怯怯地将团扇往上挪了挪。
待两人礼拜后先人祖宗后,踏出祠堂之时,杜家里外响起了热闹欢庆的爆竹声。
爆竹声声笑语不断,双喜灯笼映红宾客欢喜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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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松溪夹了一片口感滑嫩的水晶脍放入碗中,用筷子撇成几段后,瞥了眼正在敬酒的新婚夫妇,他吃下水晶脍继续给自己盛鱼羹,并用手肘抵了抵许行舟。
他一边咀嚼着,一边歪着唇问到许行舟,“诶,这敬酒一会就得过来了。”
许行舟轻轻应了一声。
他吃了一口酒顺嗓子,“那你不得替月眠喝了?”
许行舟正在用筷子夹菜的手顿时滞在了空中,他只觉得手臂一沉,瞥眼余光看去,月眠正歪着脑袋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一直觉得徐松溪有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技能,并且恰好能在他无语的时候再浇上一把火。
许行舟强压着火气,将筷子往桌案上一拍。
正在听邻桌说玩笑话听得津津有味的徐松溪为他这动静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
他回首去,正好对上许行舟黄金面具下的深瞳,眼底下的神色如无尽的深海。
徐松溪咽了咽,主动与他拉开距离。
搓了搓手臂,徐松溪问到,“那我替她喝了?”
许行舟淡淡地抛下一句不然,便继续挑拣自己喜欢的菜吃了。
月眠想来是平日少饮酒的,不然难抵徐松溪的盛情邀约,三杯两盏间竟已就开始眼神迷离。
许行舟思索间,尝了口杯盏里头玛瑙一般诱人的葡萄酒。
他抿了抿沾了些许酒的嘴唇,低于到,“是有些甜。”
略带心疼地瞧了月眠一眼。
他想,兴许是这傻丫头当这酒窖里头的酒同自己酿的酒一般喝了。
平时月眠亲酿的果酒许行舟也曾尝过,只当辛辣后清冽甘甜的果汁儿清口过喉,是丝毫没有酒味的。
月眠的头枕贴在许行舟的手臂上,他不由得绷着半边身子,丝毫不敢动。
“许县令,我们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