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律师更清楚引诱这个词的严重性,也正因为职业是律师,在犯罪时往往会获得更大的罪恶感。
这是个会员制的酒吧。
酒吧开在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很少有陌生的客人能找到地方。
老板的品味还算不错,这间酒吧足够黑暗,所以更能清晰地看到点缀在四周墙面上,那些如同萤火虫般的灯光。
音响低低地唱着情歌。
老板打着哈欠端着酒杯,穿过舞池,来到靠在沙发上,正松着领带的東雲時明面前。
“这么早喊我开门,你这是准备上班还是刚下班?你从不穿得这么正经来这里。”老板把酒杯放到東雲時明面前,见微弱灯光下,東雲時明摘了眼镜漫不经心擦拭时的斯文败类模样,吹了声口哨,“你也从不坐在角落,这里可是小情人们的专座。”
这家酒馆里,除了東雲時明以外,很少有人选择坐在吧台。
客人们更享受在僻静的黑暗里,与同伴轻轻碰杯,互相交换一个缠绵的视线,然后耳语厮磨,或是吻到一起。
東雲時明把眼镜戴上,顺手把手机扔到远离自己的另一端:“人偶尔也得换个口味,是不是?”
老板假装一本正经:“可是没伴儿的人不配坐在这里,这是店里的规矩。”
“什么时候定的规矩?”
“一分钟前。”
東雲時明被逗笑,端酒刚想小抿一口,想了想,又把酒放下,若有所思:“没关系,待会儿我应该就该配坐在这里了。”
沙发的另一端,東雲時明的手机屏幕闪过一条电量低的提示,并在倒数后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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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几乎在東雲時明朋友圈发送的同时,就刷到了它。
暧昧的灯光,冒着气泡的酒杯,以及似乎是碰巧入镜的指尖。
只凭握着酒杯的这截手指,五条悟就敢断定它属于東雲時明。天知道他上辈子有多少次使坏,在東雲時明的每根手指的不同位置,留下自己一圈齿印。
他甚至现在还能回忆起東雲時明被咬之后哑着嗓子,在他耳边喊他滚的声音。
有家庭的人怎么能拍这么不知廉耻的照片?还在私自出入这种淫\乱的场所?他不知道律师更应该洁身自好吗?
不会现在已经有人跟他一样,咬上東雲時明的手指了吧?
五条悟猛地站起来,差点撞翻面前的桌子,面色铁青,二话不说往教室外冲。
好在照片没有刻意隐藏线索的意思,五条悟放大照片后,在很小很模糊的地方,发现了半截酒吧的名字。
很好,优秀的人民老师必须拯救每一个误入歧途的人。
他找到酒吧,并风风火火冲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瘦小无辜的東雲時明,被另一个男人堵在角落里,楚楚可怜地试图推辞面前的酒。
陌生男人的酒杯都快伸进東雲時明嘴里了,两个人拉扯的时候,还有不少酒被泼到了東雲時明的衣服上,五条悟分明看到那个男人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往東雲時明的领口里瞟了好几眼!然后加大了拉扯的力度!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该死的,没看到東雲時明不乐意吗?!
于是,根本想都没多想,他冲到两人身边,一把扒开了试图粘在東雲時明身上的男人。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说实话,在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我的标准答案——啊!痛、谁啊?”
“标准答案?”五条悟的手落在酒吧老板的肩上,闻言咧嘴冷笑,用力捏住手下如同枯枝般的骨骼,“可惜,他的标准答案可不是你。”
五条悟在散发极强攻击性的同时,窥视東雲時明的表情。
大约是被突然的发展惊到,東雲時明单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则是呆呆地攥住胸口的衣服,瞪大眼睛,仰着头注视他这个高高在上、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这副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本能对自己进行孱弱保护的样子,眼熟。
不用多想,五条悟就能回忆起来自己曾在何时何地,在東雲時明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他们第一次睡的时候,東雲時明也是这么把手横在胸前,嘴巴吃惊地微微张开,还没了解情况,就被他抬高双臂,压在墙上亲了一口。
他还记得,東雲時明未经人事,直到快要窒息,才红着眼尾,皱眉用力把他推开。
就是“推开”的作用不大。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本来性格就更加恶劣,東雲時明越是不想做的事情,他越是想要强迫東雲時明去做。
但当同样恶劣的行径由其他人向東雲時明实施,五条悟又觉得不可以了。
他上辈子跟東雲時明是合法夫夫,你这家伙算什么?
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五条悟冷着脸,拳头快砸到酒吧老板身上时,被東雲時明双手拉住。
東雲時明:“等一下!”
五条悟不满地回头看東雲時明,又怕伤了他,只得松了力道。
東雲時明挡在老板前面:“误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在帮他狡辩?你要包庇他?”五条悟难以置信,如果他没看到東雲時明的朋友圈动态,说不定東雲時明现在已经被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骗到不知道哪家破烂旅馆去了!
而且这个男人——
五条悟把酒吧老板上下打量了一遍。
个子矮长得差,没有衣品但有啤酒肚,眼角还有皱纹,凭什么?
東雲時明的眼光真能差成这样?
上辈子跟五条悟那么完美的人结婚,这辈子却选了个——这种家伙!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岂不是相当于当众打了他五条悟一巴掌?!
五条悟怒气冲冲:“不行!我不同意!”
東雲時明:“……”
一旁,揉着肩膀的老板苦着脸:“哎哟喂,看看这一身使不完的牛劲,你不会找了个体育生当对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