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渠如遭雷劈,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言。
“一直是他,我早该想明白的。下毒的也是他,泄密的也是他,那最后……”林清渠抬头,是求证的目光。
“王朝欢也没给他好处,捏着沈琪方的命要他的命。但王氏骄傲自满,她以为沈琪方还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孩儿。沈琪方这次可没她想象的那么听话。”
林清渠忽然一把抓住了祁景澜的手:“沈琪方一直在王朝欢手里?她现在还好吗?”
祁景澜反握着她的手,将温度一点点递给她:“放心,她很好。我发现她的踪迹后,一直暗地里照顾着。只是许墨诗的死让她备受打击,她不愿再回去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近乡情怯,她的确难以放下伤痛。她有打算要去哪里吗?”林清渠落寞的追问。
两人一直握着,手心里慢慢生了些细腻的温热。祁景澜不自觉的点触着她的掌心:“她自是不愿意在这里呆着,我打算将她送出宫去。不过这事还需要你来安排。”
“好,交给我,”林清渠应道:“我弟弟已在京城安扎,我让他购置个宅子,若沈琪方愿意,再置办个店面,做个悬壶济世的医师也好。”
出宫,多么自由又令人向往的事。林清渠心中一酸,轻叹一声。
两人不由自主的沉默起来。
林清渠不愿陷入悲伤的情绪里,迅速埋好了情绪,继续问道:“昨晚的事,你出了多少力?”
“我将她引去,沈琪方在昆阴阁等着她。那药粉事沈琪方研制,交由沈之逸来办,今日的处置,也真的不算冤了他。“祁景澜说的轻描淡写,林清渠听的入神。“沈琪方没那么多力气与王朝欢抗衡,我猜沈之逸点了毒粉后,定是帮了沈琪方不少。”
“他父女二人皆恨王朝欢入骨,王朝欢玩弄他们的性命,终是被反噬。”祁景澜道:“若不是她害了许墨诗,或许皇上也不会急着要她的性命。”
林清渠越发迷惑:“还有皇上?!”
“没错。王氏生前跋扈,其父亲势力占据半壁江山。皇上不得不对她笑脸相迎,实则心里极是厌恶。王氏一族衰败,王朝欢就走上了下坡路,但她依旧不知收敛。皇上知道许墨诗的事情后,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原谅王氏,而是要王氏交出来一个孩子。”
林清渠皱眉:“怎么可能。许墨诗死后,皇上就没来过后宫。”
“这正是关键所在,只怕王朝欢到死都想不到,是皇上逼死了她。”
微微有些起风,祁景澜起身关窗。门外有宫女进来,奉上了些果子。浓郁紫韵的新鲜葡萄,几瓣切好的白玉色蜜瓜。清新的颜色叫人眼上看见,心里便清凉了不少。
那些纠葛,恩怨,厮杀,统统随风而去吧。
***
晚上祁景澜想留林清渠吃饭,奈何宫里大部分宫女太监刚刚遣散,留下的人竟无人善厨。索性大门一锁,包子看家,跟着林清渠去了她宫里。
两人溜到宫里,天色已晚。悠春为两人开了门,随即低头对林清渠耳语道:“首辅千金来了,非说要见您。”
林清渠挑眉,祁景澜察觉异常,侧头问:“怎么了?”
“无妨,今晚有贵宾,”林清渠反手关上门:“姐姐陪我会一会。”
两人步伐迅速,踏进内殿。侧殿迎出来一人,正是那首辅千金。她换了衣衫,今日着桃花染,身上的金饰佩戴的恰到好处。
三人第一次见,各自怀着心思,谁也没动弹。还是林清渠先破了生分,与那千金行了同礼,问道:“妹妹与我素不相识,今日大驾光临,有事直说便可。”
千金面上高傲,但礼数不缺。她转身向祁景澜,行了大礼:“臣女高枝意,见过贵妃娘娘。”
祁景澜给足了首辅千金面子,弯身扶她时竟带了点笑意:“请起。”
三人进里屋坐下。
高枝意长相清冷,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矜,也不乏世家大族出身的得体和教养。
“久闻妹妹大名,奈何我长居深宫,今日得一见真是不易。我这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妹妹将就。”林清渠客气道。
高枝意莞尔一笑:“现在上哪也喝不到好茶。姐姐这茶虽陈,但色泽和味道皆不逊色,想必是精心储存的。妹妹哪敢将就,定是要细细赏味了。”
她放下茶,拿手帕轻轻抿嘴,说到:“两位姐姐,妹妹就长话短说了。这几个月时间里,林氏的地位水涨船高。手握兵权,加上祁家作保和大多数人的支持,就连我父亲也要高看三分。我此番前来,是想问问二位姐姐,之后有何打算?”
林清渠和祁景澜迅速的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