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冼梧口中听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一种恶心感从她心里泛了出来,江予秋情不自禁地皱眉。
这个冰冷弑杀的怪物,连喜欢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居然也敢大言不惭地说?
但随即,江予秋觉得她想明白了,冼梧也许只是厌烦了无聊的杀人游戏,想换个新鲜的玩法,只是不知道哪个可怜虫被盯上了。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谁是死是生都影响不了她任何,她只要做好主子的交代的事,然后尽量避免跟冼梧这个疯子产生接触就好。
冼梧瘦长苍白的手捏着簪子,但他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是轻轻地拿着,等自言自语完,他才重又把毫无起伏的视线落在江予秋身上。
他用很平淡的语气跟江予秋道:“是你跟我说,女人都喜欢这些。”
冼梧的脸干净漂亮得像白瓷,但这里的所有人,没有谁会觉得他只是个空有美貌的废物。
明明是江予秋站着俯视,但她看着冼梧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出于对危险的察觉,她还是小小地向后挪了一步。
冼梧垂眼,声音凉了几分:“你在骗我?”
“不是。”江予秋很快否认,她稳了稳心神,选择先将冼梧的情绪安抚住。
有主子的命令,他不会杀她,但前提是——这个疯子没有发疯。
江予秋说:“喜欢,当然喜欢了,女儿家家的,从来都是喜欢这些东西,我没有骗你。”
冼梧沉默了一阵,才又继续问:“那我问她会不会喜欢,你为什么不回答?”
江予秋被他问得一愣,鬼知道他刚才那句话居然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问她,但她显然不能把心里话就这么说出来,因为这句话落到冼梧耳朵里,完全就是她在怪他说话声音小,所有事情都是他的错。
眼下冼梧的心情算不上好,她更加不能触霉头。
江予秋选择将这个话题绕过去,转而道:“你想杀直接杀不就是了,何必弄这些破玩意儿折磨人?”
虽然女人喜欢漂亮的首饰,但没有谁会为了冼梧手上的这些东西乖乖被杀,所以到头来,结果还不是一样。
冼梧做的一切根本是白费功夫,想杀人就干脆杀算了,他这样磨叽,不光他麻烦,她也麻烦。
前些日子冼梧来,她以为主子又要下达什么强人所难的命令,谁知道他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跟今天一样,话里话外都是问她女人喜欢什么东西。
江予秋本来以为这是主子给她出的什么难题,回答得不好就要有性命之忧,所以她颤颤巍巍、汗流浃背地摸索着适当的答案说出。
结果冼梧听完,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罪魁祸首就这么云淡风轻地离开,江予秋却怕了好几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生怕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
但冼梧对他的行径没有任何忏悔心,他依旧我行我素,所以如果可以,江予秋很想劝他“改正归邪”,要杀人就利落点,别给她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省得他来一次,她就要胆战心惊一回。
冼梧的注意力确实被江予秋转移了,他不再关心女人是否会喜欢饰品的问题,只是说道:“我不杀她,我只是想把她带在身边。”
江予秋沉默。
江予秋又沉默。
江予秋再次沉默。
冼梧看着她脸上表情如风云般变幻,眉头微蹙,问道:“你怎么了?”
江予秋伸手朝他一指,表情有些沉重:“你别说话,我在思考。”
她想了一阵儿,又小跑迈着步子去看了看门外,外头的天澄碧如洗,云霞似练,不像是要世界毁灭的样子。
但江予秋觉得,冼梧说不杀人就跟老虎改行吃韭菜一样,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真要发生了,那天肯定是要塌了。
江予秋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她只能顺着冼梧的话往下说:“你想把她带在身边,直接抓她不就好了?”
他老人家一出手,谁还能说个不字啊。
冼梧对她的问题没有意外,他大概也思考过这个办法,但最终还是放弃。
他说出了内心所想:“她很不听话,不会主动跟着我,但我也不能抓她。”
江予秋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冼梧诚实道:“抓她她会受伤,而她受伤了,我会心痛。”
江予秋:......?
能不能来个老天爷老天奶告诉她一声,她的阳寿是不是到今天就结束了,不然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开始幻听。
她听见什么了,她从冼梧嘴里听见什么了?!
他居然会说他心痛?
这是他小子该说的词吗!!
冼梧对她的反应感到不解,他问:“你的心没有受过伤吗,你不知道什么叫心痛?”
“停,打住。”江予秋又摆出刚才那一套手势,她不想听冼梧这种常识白痴,来给她讲解何为心痛,何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