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秋觉得今天她受到的刺激有些太多,头都痛了,她不想再从冼梧嘴里听到这些关于情情爱爱的话,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主子交代的事我还有许多要处理,若没有旁的,你可以离开了。”
冼梧见她脸色苍白,似乎在忍着什么痛苦,他想着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成,他确实不该再待在这了。
在主子下达新的命令前,他要去找到那个叫“烟烟”的女人。
冼梧的想法很简单,那个女人让他心痛,让他从来都果断的手出现了犹豫,这很不好,就像妖兽们都有属性相克的天敌一样,那个女人对他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与其被别人发现他的天敌并拿来利用,他选择自己将天敌带在身边,这样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冼梧跟上次来时一样,平淡地说出些吓死人的话,再安安静静地走。
但江予秋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却依旧感到不好受,脑袋昏昏涨涨,让她的视线都有了片刻的模糊,猛地一阵刺痛,就有断断续续的画面闯入她眼帘。
从有记忆起,江予秋就跟在主子身边,任她差遣,为她做事,像跟在主子身边的其他人一样,没有过去,只为未来。
久而久之,连江予秋都忘记了她还有回忆这个东西,她太久没有想起,跟回忆有了生疏,所以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任她如何努力,怎么也拼凑不到一起去。
“大祭司!您怎么了?!”有人察觉到她的异常,慌慌张张地把她从地上扶起。
这个时候江予秋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侍女有些不安地问:“您没事吧?”
江予秋精疲力竭地长吁一口气,说:“清灵,我大概马上就要死了。”
清灵忙摇着头说:“怎么会呢,您不会死的,你会活得长长久久,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久。”
江予秋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往清灵怀里缩了缩,有些脆弱的意味。
清灵把她扶到床上,让她休息,并询问她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
江予秋摇了摇头,选择闭上眼。
那些名为回忆的片段,陌生至极。
她想,她应该真的要死了,就像所有临死之人都会有走马灯一样。
她的过去,带着死神,来跟她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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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烟隐匿身形,带着宋涯找到了领主府的库房。
这里明明摆放着全府内最值钱最重要的东西,然而意外的,门口却没有任何人把守,若不是牌匾上那硕大的“库房”二字,周玉烟真要以为她来错了地方。
秉持着中国人来都来了的原则,周玉烟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但进去之前,她交代了宋涯两句,让他在门口看着。
库房内摆着许多架子,有的架子上摆着珠宝,纵然房内光芒昏暗,仍然泛着璀璨夺目的光辉,有的架子上摆着长剑,剑刃锋利、寒气四溢,显然不是凡品。
周玉烟的眼睛飞快地从这些价值连城的玩意儿上掠过,终于在角落的某个架子上找到了一些泛黄的纸张。
她小步跑过去,拿了一张粗略看了几眼,知道是她想要的卖身契,就干脆把这些东西一股脑都收进纳戒里。
周玉烟自问她找到卖身契的速度已经足够快,然而门外还是很快就传来了动静。
有人在外头大喊:“是贼人!快动手!”
宋涯推开门进来,神情丝毫不见慌张,他只是稀松平常地问她:“找到了吗?”
就好像他们是在自己家里翻东西。
周玉烟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什么时,宋涯径直走过来,朝她伸出手说:“过来,抱紧我。”
“抱紧你?”周玉烟愣了一瞬,他们现在不是该两人协力跑出领主府吗,这么关键的时候,他让她抱紧她做什么。
宋涯望着她迷糊的表情,道:“你不是不想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吗,要是这个时候被领主府的人看到了,岂不是?”
周玉烟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能暴露。
她走到宋涯面前,伸出双手正欲搭上他的肩膀,然而余光瞥到他手中紧握着的剑,又问:“你拿着剑,怎么抱我?”
外头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没有磨蹭的时间了。
宋涯单手抱起周玉烟,在她的惊愕中,冷眼看着追来的人,道:“所以我让你抱紧。”
说罢眼前数道寒光乍现,箭矢裹挟着汹涌的杀意袭来,宋涯抱着周玉烟躲闪时,观察完库房内的布局,往后直接砰一声撞上雕花木窗,整个人飞了出去。
木窗被震碎的木条和碎屑从耳边飞掠而过,周玉烟为了不被发现,只能双手紧紧地搭在宋涯的脖子上,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宋涯素日是个安静的人,呼吸声也清浅。
然而周玉烟缩在他胸口时,隔着少年劲瘦的身体,还是听到了他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