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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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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姐姐,我终于要被吃掉了,可是我好害怕。

人啊,在害怕和死亡来临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想要逃到最让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对我来说,世界上已经不存在那样的地方了,除了记忆——家的记忆、和你在一起的记忆。

姐姐,我的骨头在融化,我的脑子却非常清醒,也许很快也要不行了。不然我怎么会看见金黄色的银杏树呢?我们上茶道课的教室的必经之路,是不是有几棵高挺的银杏树?当地上落满金色的落叶,我经常忍不住弯腰去找形状最漂亮、最干净的的叶子,你再怎么着急都不忍责备我,每次都会把我捡的叶子细心地包在手帕里收好,然后拉起我的手小跑,向我保证上完茶道课后可以和我一起捡叶子,挑多久都可以。

“小忍,我们要快点走啦。”

总是掉在后面的我喜欢被你拉着跑。我去看路边的花草,走在前面的你时常惦记着回头拉上我。我只需要乖乖跟着你就好了。有你在,我们的课就不会迟到,我们的路不会走偏。

所以你说我们要一起加入鬼杀队,我也与你拉勾约定好了。姐姐,对于你选择的道路,我没有一丝犹疑,也坚定地相信我们就该继续在一起。我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姐姐,你是那么才华横溢,剑技高超,古筝、花道和茶道无一不出彩。邻居太太和妈妈一起喝你做的茶时,谈笑说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我却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妈妈当时有些不好意思呢,替我打圆场说我的性格太认真了。姐姐,我是发自内心地认为我没法和你成为一样的人,你很好,可我和你是不同的。我会变得和你不一样,但如果你们也喜欢那样的我就好了。

“啊啦啊啦,我最喜欢小忍啦!”好像听见了你的笑声,看见你十指相扣,脸贴在手背上朝我笑眯了眼,是做了很草率的事后想要糊弄我的笑容。

哎呀,不过对啊,你是喜欢那样的我啊。

到了这种时候,我才敢想起来啊。

是不是有你在身边,所以我那几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长进?爸爸妈妈不在以后,我不想随便撒娇了,想做能履行我们约定的人,想和你一起守护别人的幸福。

其实我还有你可以依赖。姐姐,被我、被蝶屋的大家所依赖的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呢?我居然不太明白。等到你不在以后,我害怕极了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不要留我一个人!那段时间,我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面对镜子扬起嘴角,练习你的笑容,眼泪亦在同时止不住地掉。既然我们是亲姐妹,那我们笑起来总该有几分相似吧?你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鼓起的脸颊,浅浅凹陷的酒窝,温柔浮现的卧蚕,该怎么控制脸部的肌肉才能更有你的神韵?我哽咽着模仿你说话时轻快的语调,对自己说:“很好很好,小忍做得很好哟。从今天开始,要做好蝶屋的长姐哦。”

我不但记得你如何笑,如何说话,也记得你吃饭前会端起汤碗慢慢吹三口然后喝汤,记得你叠手帕的次序是摊平并沿着对角线折两次,记得你迈脚的姿态和步伐轻重——你的重心经常会轻微偏移在右脚上,因为你的左脚曾经受过伤。我记得你每一个琐碎的习惯和微不足道的生活细节,是那些习惯和细节构成了活生生的你。于是我模仿你,我只能模仿你活下去,仿佛你还在世一样,不然我会崩溃的。

既然你喜欢我的笑,那我会笑的。你会希望我快乐吗?你一定会的。但我恰恰相反,我不想太快乐,我宁愿拒绝快乐。我怕会有其他东西取代了我的决心,所以一刻也不想忘记怨恨。

我不可能去过普通的生活,姐姐,我的人生已经被鬼毁掉了。我还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相夫教子?有一天睡前,你对我开玩笑,而我背对着你较真地愤愤道。你沉默了很久,轻轻摸了摸我的后背,带着哭腔说:“谢谢你,小忍……你不在的话,我一个人坚持不下去……因为有你陪着我,我才能继续努力。可是我有时候,会有些后悔,我是不是以姐姐的身份擅自做主了你的人生……”

“不要后悔,不要小看了我的觉悟。”我当时这么回答你。还说有牺牲的觉悟,其实我根本不敢正视万一姐姐牺牲了这个问题。对不起,是我太幼稚了,原谅我,姐姐,这是最后一次了。从今往后,我要抛掉自己的一切,舍弃除了杀鬼以外的可能性,就算死,我也不许那夺走至亲的恶鬼继续存活于世!

某处看不见的地方破了一个大洞。

恨,唯有用恨填满灵魂的空缺,那空缺是父亲的轮廓、母亲的轮廓、姐姐的轮廓。唯有恨能让我忘记思考——

无法承受自己的生命之轻这件事。

姐姐,有人说,人生是空旷的荒野。我害怕那样的空旷。太轻、太空了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当我还小时,你的存在就是锚。以你为中心,在浩瀚的汪洋我都有定点。而你离我而去,我的心也失去了凭依,惶惶漂泊不知如何是好。我失去了过去的一切,从此也无法拥抱新的一切。我不想找寻除了恨鬼以外什么新的意义。

“成为药师要花许多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爸爸会教你的。”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关于父亲的记忆。姐姐,我们还没读书的时候,妈妈给我们做了一对布娃娃。你说你的娃娃是你的孩子,我说我的娃娃是我的病人。我不和娃娃玩过家家,只玩照顾她到痊愈的游戏。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最喜欢去院子里收集乱七八糟的野草来煮成汤,说是秘制的补药要端给你们喝。我喜欢父亲切药材的铡刀和称量用的小秤砣,喜欢由装药的小抽屉组成的墙,喜欢药房里苦苦的药香。药草的用量和组合不同,会让救人的药变成杀人的毒,我对药理学的无穷变化十分着迷。

“’我的人生被鬼毁掉了’,它不完全正确。”主公曾经对我说,“因为忍现在已经是最精通鬼的药理学的人。你能够在一个新的领域探索至此,说明你在医药方面的天赋并没有被浪费,你身为药师的父亲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父亲会吗?儿时未曾想过我会以这种方式实现我的天赋。父亲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而我呢?我把天赋用在钻研制作杀鬼的毒药上。我终究,没有长成父亲可能会想要我成为的样子——一个专门治人的药师。我从不认为我错了,对于能找到适合自己战斗的方式,还有些自豪——我也是能为杀鬼出一份力的。我杀一只鬼也是救下了许多人。

姐姐,我是不能放下仇恨的。我不能面对那片荒野,我宁愿承受仇恨的沉重,我求之不得。

因为仇恨,也可以是一种充实的意义。

我恨上弦之贰,但与它无关。

复仇何尝不能成为事业。我不想把人生寄托在别处。

可以了,足够了,对蝴蝶忍来说这样的人生就够了。

我是这样决定的,我一点不后悔。

可是为什么我仍然会觉得空虚?除了服用安神助眠的药物,我每天都要抱着妈妈做给我们的布娃娃才能入睡,去外地执行任务都要把这两个旧旧的布娃娃放在行李里随身携带。不将它们搂在怀里,我无法踏实地入眠。好像把它们搂在怀里,就能把那个洞暂时填上一点似的,获取些许安心。下定了决心依然会焦虑,我干脆晚上都不睡觉了,任务结束后就回到书房读书到天亮。白天时,理智是清醒的,我会略微好受些。最煎熬的是半睡半醒间,我时常控制不住地强烈心悸,沉不进睡眠,又醒不过来。天啊,那个时候如果有把刀贯穿那颗抽风的心脏就好了!

我的心脏比我还要诚实地承受着“存在”的焦虑与痛苦。

姐姐,升柱面见主公时,他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待在鬼杀队,只要还在杀鬼之道上,终有一日会遇见上弦之贰的。有了主公的“先见之明”,我萌生了以身作饵服毒的想法。在服用花毒时也有想过,我会年岁递增而逐渐孱弱的吧?在我变得老迈前,能见到上弦之贰吗?我是服用紫藤花毒的第一人,用自己做第一个实验对象,这毒是会先杀死我还是先杀死鬼呢?会不会我的余生,就在等待时机中慢慢凋零了?

姐姐啊,我的夙愿达成了,我要死了。我真的没有时间了。

可我还是很害怕,我不想一个人上路啊。

起码,最后关头,你能来接我吗?能像小时候那样拉着我一起走吗?

别再把我留在空旷的荒野上……

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啦。

(五)

费了一番周折,緑斩下了“自己”的头颅。

直到粉碎成灰烬,那鬼也没有变回真面目。目睹“自己”的头碎去,緑的胃起了一阵恶心的痉挛。她忍住了作呕的冲动,寻找离开的路。她推开挡在路上的大门,那是一扇废墟上的门,不料一推开,里面竟是另一个空间。

带着植物清香的清新微风吹拂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袤的莲花湖。盛放的莲花在风中微微摇曳,仿佛在柔声引诱緑的到来。闪闪荧光沉入幽暗的湖底,一条长长的木栈道刻意地铺在她面前,指引她通往湖中央的庙宇。緑无奈地踏上了鬼安排好的道路,穿过古朴的大门。庙宇内静谧无声,她用力拉开沉重的内大门,望见宽阔的正屋内,又有一池莲花取代了榻榻米。大片血迹沾污了木栈道,浓烈腥臭的腐烂味和血味扑面而来,凝滞在不透风的室内。几具残破的尸骸堆成小山,肮脏的血泊中伫立着一名披着古怪长袍的高大男子,白橡色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却顶着一头淋漓血斑。比起他奇异的外貌,最先抓住緑的视线的是他把玩在手中的蝴蝶。薄荷色的翅膀,深紫色的边缘,那是蝴蝶忍的头饰。

“忍小姐在哪?”她死死地盯着蝴蝶,忘了眨眼。男子把没有生命的蝴蝶“停放”在手中,合在掌心里,捂在心口上,垂下彩虹色眼眸,嘴角似笑非笑,语气无比珍重地回答。

“永恒极乐之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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