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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回 逐日之子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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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成功了!

回到了六月二日,杏寿郎不带一点困惑地迅速接受现实。他直挺挺地从被窝里弹起,大力一掀开被子后跳起来,三下二除五地剥掉睡衣换成队服衬衫。边扣扣子边奔家里洗漱的水台,迫切的脚步蹬在木长廊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今天緑还活着!还活着!

他太过心急,以至于到了泼水洗脸的时候,甩落在身后的理智和记忆才跌跌撞撞追上来钻回脑子里。时间是溯流了不假,但尚未解决的事情仍有一箩筐。他抹掉脸上的水滴,抓住水槽的边缘冷静回想:六月,六月最要关注的是无限列车,之后从长计议。将已知的情报搜刮出来,整合好前因后果,他预计这两天就是处理下弦之壹的最佳时机,于是设计了一个付出最小的方案,不过在实践前还得做些必要准备……

“相亲?!”当鎹鸦扔回给他这个重磅消息,站在街边的杏寿郎吼得所有路人都错愕地望过来。他不在乎别人哧哧取笑他,忙向鎹鸦再确认一遍:“你没听错?緑说要请几天假回和歌山相亲?”

乌鸦将她本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他听,表示她回来后还有话和他说。他愁眉苦脸,满腹疑惑。

——她为什么要去相亲?不是说爱我吗?她现在还不喜欢我?是计划回来后告诉我要退出鬼杀队吗?为了结婚?我得赶紧去告诉她……等等!

无限列车事件必须要先处理。

优先处理任务,就会错过她,有什么办法?若是他的计划成功,会有许多人免于死亡。杏寿郎原本都准备好要动用在情报指挥部的私人关系,暗地里给緑安排别的任务支开她,她却毫无征兆地说要请假回去相亲。虽阴差阳错间省了不少功夫,也保证了緑的安全,但他心里五味杂陈。

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最好的安排。难道明日緑不能平安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吗?炼狱杏寿郎去做该做的事情就好。在汇报了上级后,他独自前往车站,决意由他一人来斩杀下弦,必要时跳下列车、引开上弦。他在危急的任务与未知的爱情之中选择了前者,缺乏凯旋的十足把握,并且极有可能的是,他和緑又会阴阳相隔了。这个痛切的念头不免令他对活着的留恋复燃起来,侥幸和希望也相继冒出:如果还能回来,加上她相亲不顺利,那就代表有机会啊!这般祈祷是不是太自私了?不要紧,只要把小心思秘而不宣,无人知晓就没关系了。

到底是谁啊?他在傍晚登上列车时忍不住思忖,谁是她要相亲的对象啊?同村的青梅竹马?会是旧相识吗?他在二等车厢找了个角落坐下后,不合时宜的问题还围着他转悠,甚至检票员都出声喊他了,他也听不见。

“炼狱先生?”

是女声的呼唤把神游的他拽回来,緑在一旁看着他:“你在听吗?”他才注意到自己正和緑并肩走在一条僻静的石板路上。

“唔,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声,我要退出一线了。”身边的緑完全不是剑士打扮。她的和服是清雅的浅绿色,布料隐隐泛出淡黄的光泽,如同盛夏时嫩叶间漏下的阳光。她梳了一个蓬松的发顶,乌黑油亮的长发用一条浅茶色发带高高束起,弯曲发梢像压弯的稻穗在背后活泼地飘摇。雪白的院墙旁,一丛丛怒放的樱花枝条悬在她头顶上颤巍巍地在风中摇曳,緑置身于一幅春日美景的画卷中。而她也和这春景相得益彰,美好得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你找到你的家人了吗?他们在哪?是哪里人?”他惊喜地问。

“是啊!”满含的笑意几乎要从微眯的眼睛里溢出来了,可她并没有回答出一个具体地名。緑抬起手背挡住红彤彤的鼻尖,喜悦得几近落泪:“这个消息我还没跟别人说,因为我想第一个告诉你!我真不敢相信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还能见到爸爸妈妈!太奇妙了!爸爸和妈妈都很健康,我和他们说在队里受过好多人的关照呢!他们都想见见大家,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带你去见见他们!”

春日暖阳的温热仿佛传达到了他的心间,听说她实现了最重大的心愿,他由衷地为她高兴,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这真是太好了!緑!恭喜你!不过,你还会在东京吗?退出之后,以后就不怎么能见面了吧?”

“不会啊,我还在队里的,只是退居二线了。不过不作为剑士,是作为育手和情报指挥部的顾问,一边带教,一边帮着分析情报吧。我打算先回家里住几个月,然后再回东京来。”

“太好了!”

“我以为你会可惜一下,或者说我那么快就退出一线什么的。”

“留下或者离开,都是你的决定啊,我都会支持的。”炼狱望着她,“你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比什么都重要吗?”

“是啊。”他说,忽然感到哀怜,“你要平安地生活,不再受伤,不再忧虑死亡。去找到珍爱你的家人,去享受你们错过的时光吧。”

她稍微歪头看了他一会,长长的茶色发带被风吹得翻过去,卷进了一片樱花花瓣。她不知情,只抬手从他头顶拈下另一片来给他看:“你顶着它走了一路呢!”

女孩眉眼弯弯,撅起嘴吹落了掌心的花瓣。炼狱望着这一幕,胸腔里某个部位若有所动。眼睛忽然有点痒,他揉了揉眼,身边的女孩如一场幻觉消失不见了,周边的干净的街景变成了静肃的神社庭院。

站在古老巨大的樱花树下的是一位新娘,仅有她一个人。墨黑大振袖铺开大片寓意吉祥的绚烂金纹,冶艳的朱红带扬,隆重的织金腰带,高耸的文金高岛田发髻上插了精致的泥金画玳瑁梳和簪子,鬓边的银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新娘背对着他,仰头沉醉在樱吹雪的盛大美景中,似乎忘记了其他,低低的衣领露出的白皙后颈美得像冬日雪峰。当她张开双臂要把春风与樱花揽入怀中,慢腾腾仰着头地转过身时,他看见了她略施粉黛的姣好容颜。和服上的金线、明灿灿的首饰与她的眼瞳相比都黯然失色,清透滟滟如两烈酒,浸泡其中的杏寿郎体会到近似微醺的飘飘然。

纷纷扬扬的樱花似漫天飞雪,緑用两只手心接了一小捧飘落的花瓣,又把象征好运的花瓣肆意地抛洒到空中,为她庆祝舞蹈。忽然,她发现了他的存在,于是捏住长长的袖子,孩子气地朝他大力挥手。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这一幕画面会在脑海中永远循环下去,直至余生耗尽。他听见画面的主角无忧无虑地笑道:

“听我说啊,我现在真的很幸福!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如果大家都能和我一样快乐该多好啊!”

杏寿郎对她的喜悦完全可以感同身受,他同样非常兴奋,好像喜事是发生在他身上。

——原来如此,原来我只是想从你的口中听到这句话而已,只是想看见你这么欢喜的笑容而已。

“这次你一定要过上美满的生活啊,緑。”他走到她面前,道出了心里话。

“当然了。我们都会的,不是吗?”

是谁那么幸运呢?他想问却问不出口,只把当下过去的几分钟一秒不差地收藏在记忆深处。她瞧他不行动,就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一定也久等了。”当她的指尖滑进他的指缝,肯定地握紧时,迟钝的他终于反应过来,要与她结为连理的人是自己。

——居然是我吗?我能让她幸福吗?

对啊,听闻她要去相亲,他真正的想法是,如果那个让她幸福的人是他就好了。向前走了一步的绿察觉到身后的人牵不动,回头问:“怎么啦?”

“为什么是我呢?”

“呀,你在等我夸你吗?真狡猾。”緑顽皮地用指尖点他的额头,“还是说事已至此,你想打退堂鼓吗?”

“不是!”

——为什么我那么在意她有没有幸福?

因为曾经,一切都为时已晚……她不仅没有找到家人,就连她宝贵的心意也……不对,是什么时候的事?有发生过吗?无缘无故的恐怖感攫取了心脏,使之漏跳了一拍。头皮发麻,直冒冷汗,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异常的神色被緑看在眼里。她不再打趣,上前捧起他的脸,坚定不移地告诉他:“虽然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但我所爱的、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只有一个,除了他我没想过别人。那个人就是你啊。我只想要你。”

告白来得突如其来,人的心脏可以跳得这么乱啊,赛过出现斑纹时的悸动,脸又红又烫了。他握住脸颊上那两只手,牵在掌心里。新娘翻脸比翻书还快,假装不满地娇嗔:“你是故意的吧?就是想听我表白嘛!真是的,一直都是我在说啊!”

她想抽出手,就被捏牢了。“我不是故意的!”他大声否认,急于表明心迹,“我只是太高兴了!高兴你能选择我!谢谢你,緑!”

她霎时变得狡黠妩媚如魔女,继续循循善诱杏寿郎:“我想听到的,难道是谢谢吗?”

“我、我喜欢!非常喜欢!特别特别喜欢!你!”再雄辩的口才都会在此刻贫瘠。啊,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嘴笨起来!“我真的,也只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緑的眼珠子一转,脸上伪装出的阴云顿时消散,恢复了晴朗:“好吧,算你过关!走啦走啦!不然真的要误了时辰了,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他们快步走进正殿,受到了满堂亲友宾客的迎接。在三三九度的仪式上,他们交换着喝了两次清酒。第一杯酒代表过去,是为了感谢先祖的保佑,让新人相遇。第二杯酒代表现在,新人要携手共进,迈向美好生活。

在巫女往最大的杯子斟象征“未来”的第三杯酒时,身侧有饱含着温柔又期许的目光望向他。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深情地低语:“今后,请把你的幸福与痛苦都一同交给我吧,从此不再沉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你也一样。我想分担你的幸福、痛苦和未来。请把它们交给我。”他饮下杯中一半的酒,又递给緑。她优雅地低头饮完剩余的酒。也许他是醉了,头有些眩晕,弄不清时间的流逝,恍惚间做完了几项仪式,进入到宴会的环节。

他一个人坐在一个新房间的主位上,隔壁新娘的位置是空的。緑呢?他问,喜气洋洋的宾客笑话他喝醉了,新娘不是刚去更衣补妆了吗?原来如此,那么她待会会回来的。杏寿郎盘腿坐在软垫上,晕乎乎地看着下面已经先饮酒欢歌的客人们。等待她归来的时间里,每过去一秒他都更期盼和快乐,听见侧面小门被拉开的声音,他的满足达到了巅峰。可到来的不是新娘,而是一名身着白衣白袴的神官。他跪坐在外面行了一礼后,捧着一只方方正正的大漆食盒走进来,将食盒放在新郎面前。

一般的高级食盒有好几层,但这个大漆食盒只有一层,高度有普通的三层那么高。神官揭去贴了精美螺钿的盖子,望见盒中之物的杏寿郎刹那感觉头被猛击了一下。

食盒里的白瓷盘上盛放的不是佳肴珍馐,而是新娘的头颅。她的面庞洁净白皙,妆面依旧精致,抹了胭脂的唇娇艳欲滴。发髻已经解散成长发,精心梳理后柔顺地围着首级圈成几圈放在盘子上,甚至斜插上了几支新鲜的樱花枝做装饰。那颗被冰冻的头颅散发着凌厉的寒气,她是那么柔情似水,好像下一秒就要开口说话了。

“她真美,是不是?二位真是佳偶天成。”

杏寿郎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神官。他刚刚一直没去注意,明明他有一头显眼的白橡色长发,流动着彩虹色微光的眼睛深不可测,毫无笑意,面孔俊美却不该是人类应有的姿容。雪白的袴上反光的白色八藤丸纹,象征着神官是神社的大宫司。

“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皮笑肉不笑的大宫司又说。

杏寿郎小心翼翼地捧起的緑的头,坚硬、沉重,寒气刺在了掌心里,手指连带着结了点点白霜。他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冷。

——不是说过不会离开的吗?

——我不想再和你错过了。

他轻轻吻了吻她冰块似的嘴唇。“我马上就来找你。”他说罢,将她抱在怀里。这是一场梦,那他就要死去。他单手抽出供奉在案上的刀狠狠斩落了大宫司的头颅,随后又往自己的脖颈一划。他的热血洒在新娘的脸上,如血泪一般淌下来。热闹的婚礼变成了悲惨的血光之灾。他醒过来了。

真是糟糕的梦。太大意了!循环了三次的人还会中计!杏寿郎懊恼不已地抓着头皮,忽然惊诧地发现,这节二等车厢只有他睡着了,其余乘客反常地乱成一团。有人惶恐不安地朝前张望,有人警惕安静地缩在角落,还有人趴在过道的门上探出头。

“发生什么了?”他按住那个伸长脖子窥看的男人的肩膀问。男人有些害怕又按捺不住看热闹的好奇心,扭头告诉他:“有个蒙面人劫持火车!拿着这么——长的一把刀跑到前面去了!欸危险啊!你往哪去……”

杏寿郎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开门冲到前面车厢了。跑过一节又一节混乱的二等车厢,前方凄厉的尖叫一齐爆响,他加快脚步继续前进,拉开一等车厢的门,眼前豁然出现古怪的一幕:十几个人叠成了人肉塔,周边的人一脸麻木地向前继续往上躺,再放任不管,最下面的人会被压死。他注意到底部的夹缝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无助地抓挠空气,指尖都泛白发紫了。

他冲上去扒开人群,抓住那只努力求生的手用力往外拔,身边的乘客都在莫名其妙地阻挠。把那个人扯出来的瞬间,他先调头拉着人朝外跑,甩开那些诡异的乘客。路上他出于习惯,回望了一眼,惊奇也没有拖慢逃跑的速度。直到躲在车顶上,他站在便衣打扮的緑背后,半信半疑地询问:“你没事吧?有受伤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一定又做梦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是梦到緑,是有段时间没见面的缘故?一会散步一会婚礼,这会出现在以假乱真的列车里,想见她的心情都迫切到这个程度了啊!连鬼都在利用这一点!

他眼中的幻象从容地徐徐走近,容颜和姿态都十分逼真,呢喃本属于他的台词:“……我没事,还想问你怎么会在呢。不过不重要了,因为都是梦,是我在做梦。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她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张开双臂,虚虚地搂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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