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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七回 还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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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遇到常识难以解释的事态时,人们的第一反应总是想否认。炼狱同样不敢置信,一个二十岁的人会变成三四岁的幼童。但面前这个身穿鬼杀队制服、耳垂上挂着水滴耳环、试图蒙混过关的神态都与緑如出一辙的小孩子,炼狱怎么也找不到除了年纪以外哪里不像緑的地方。

“你是緑吗?你的名字是明日緑吗?”他试着问她。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声音响亮地纠正:“我是宁妹啦!攸宁!You——Ning!”

“她真的不是明日前辈吗?”对緑的过往一无所知的狯岳迷惑了。炼狱解释道:“不,就是她。这是她本来的名字,明日緑这个名字是后来起的。”小緑的胳肢窝被架着高举起来,这会胳膊举酸了,便使劲浑身解数踢来蹬去,想从狯岳手中挣脱出来。禁不住她乱动,他只好把她放下,那两只小脚一沾地就一溜烟窜出了钟表屋。等炼狱好不容易重新抓住她,她用力憋红了小脸往反方向冲,执着地要甩开他的手:“放开我!我要去找爸爸啦!找爸爸!”

“你不认得我了吗?”

“你谁呀?不认识!”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被牢牢按住后徒劳地在原地作小跑状。炼狱将她的肩膀掰过来面对自己,张口就编:“我是炼狱杏寿郎!我不是坏人,我是緑的……宁宁的好朋友,也是你爸爸的朋友。你不要乱跑了,跑到别处去,爸爸就找不到你了。你乖乖跟我在一块,等爸爸来接你好吗?”

“真的吗?可是我不认识你。”她半信半疑,仍然放不下戒备。

“真的,我认识你,你爸爸喜欢读书,妈妈喜欢养猫,家里还有哥哥姐姐对不对?宁宁,你现在学会爬树了吗?”他回忆她的家人的故事,微笑着一一道来,努力获得信任。念不准“you ning”的发音,名字被他叫成了“ねね”。她不太计较名字的细节,听他一说就相信了,笑容天真地告诉他: “会了,我能爬得老高了!”

简单判断他可以信任后,小緑总算安分了,跟着他返回钟表屋。“到底还是炼狱先生有办法。”不擅长对付小孩的狯岳心想,看着他把祖传的羽织裹在她的腰上打结,同时不忘任务的收尾:“狯岳,我们先把全屋搜查完,确认失踪者的情况,有伤者就就近送医。宁宁,哥哥们还有事要办,你就坐在这等我们办完好吗?”

几宿未眠的村田脸色苍白,差点晕倒,得到了和小緑一起待在门口的允许。钟表屋的二楼有未清理的血迹,他们稍稍翻开院子里松软的土壤,就找到了丢弃的衣物、日轮刀和骸骨。先前进来的六名队员,有四人遇难了,其中两人的遗体还在躺在房间里。后勤部的隐们赶来处理后事,交接完细节,其中一人指着小不点:“需要我们先带走她吗?”她抬头盯着蒙面的汉子,连他的长相都看不清,怵得缩在炼狱身后,不等人回答就鬼哭狼嚎“不要”。

“明日大人真的变成小孩了啊。我看起来很可疑吗?”被拒绝的隐尴尬地问。炼狱弯腰将她抱起来,马马虎虎打圆场:“别在意,她跟我走就好,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我们接下来去……?”狯岳问。

“蝶屋。鬼死了,按理血鬼术都该失效了。我们去找虫柱排除毒的原因,最好能内服用药恢复原状。”单手抱着小緑的炼狱揩掉了沾在脸蛋上的泪痕。她的脸变得不比巴掌大多少,挂着圆润软糯的婴儿肥,活似一颗甜甜的红苹果糖。她的女儿是不是也会这样可爱?如果是他的就好了……

“谁要吃药呀?有人生病了吗?”她的发问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赶忙搪塞是普通体检,免得引起她抵触、待会不配合检查。好在小緑没有刨根问底,开始哈欠连连。时辰临近凌晨两点,三更半夜里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从伊贺街走到蝶屋大约要三个多小时,但带着一个半大孩子,步行速度只会更慢。炼狱一合计,决定放弃补觉,担心拖越久,对緑的伤害越大。他让狯岳去找旅店休息,对方却一口回绝:“我跟你们一起去蝶屋。”

炼狱讶异地提醒:“路很远,你不必跑这一趟的,回去休息吧。”狯岳不谈自己,指着在揉眼睛的小緑说:“她腿短走不了几步,我们轮流背她,就能快点到蝶屋了。”

“好吧,谢谢你帮忙。拿上她的东西,我们走吧!”

明日緑的刀交给了狯岳保管,炼狱将她重新背在背上,两人马不停蹄地赶路。炼狱尽可能跑得稳当,想来她并不难受,不然也不会趴着睡过去了。身侧的继子默默瞧着她香甜又不设防的睡颜,真是安逸啊,他好像都没有小时候被谁背过的记忆。他问炼狱:“为什么明日前辈会有不同的名字?另外一个名字好怪。”

“唔,这个嘛,因为她是孤儿,又是从外国来的,本名就不是日本名。她自小和父母失散,被她的师父收留养大,就起了新名字。”

“她不去找自己的父母吗?”

“……她的父亲已经过世了,母亲可能在很远的国家吧,不是能够立刻去的地方。你先不要告诉她,她现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所以吵着要找父亲。我只好骗她说要和我们在一起,父亲才能找到她。”

“那她怎么想到要进鬼杀队?”

炼狱停下脚步,将下滑的孩子往上背了背,平静又怜悯地说:“……因为没有别处可去,所以要自己去找容身之处。”狯岳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也是轻描淡写地说:“和我一样。”他们俩的语气像在聊稀松平常的天气,虽然狯岳不爱和人闲聊天气。

“是吗?你们都很厉害啊。”

“厉害什么?”

“能够把自己好好养大,就很了不起。这是我背上的人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一天积累成月,月积累成年,一年又一年,辛辛苦苦聚集下来的岁月,就是珍贵的一生。迄今为止,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

“……还好,反正都过来了。”狯岳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回答,算是变相承认。从没想过自己一条烂命,会有被形容成“珍贵”的一天。夜晚会让人变得柔软,也许是因为有头顶那层黑纱罩着,使人即便不像白天时理性也不觉得难为情。也许等天亮后他又会变回疏离强硬的状态,但现在他想试着更坦率温和地对待别人。前面的炼狱回过头来对他说:“你以后可以叫我大哥(兄貴)。”

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狯岳的脑海第一反应蹦出了善逸唧唧哇哇喊“大哥”的场景,一时恍了神。炼狱以为他不情愿,便自行找补道:“哈哈,我弟弟习惯叫我兄上(あにうえ),緑和甘露寺都是喊炼狱先生,所以我一直想被叫叫看……”

“好的,大哥。”

一声称呼让炼狱高兴得像夜晚的太阳。狯岳稍微理解了善逸过去一天到晚喊他的心情。以前他只嫌他烦,却没想过喊一声“大哥”就像提醒自己是有人罩的,带了点能依赖别人的安心感。他主动提出:“轮到我来背吧,你背很久了。”他们小心转移,生怕弄醒她,结果这只小猪仅是哼哼两声就在睡梦中配合着换了个背趴。炼狱哑然失笑:“她果然到哪都能睡,不管几岁。树上能睡,随便有块地也能睡。”

经过蹊跷频发的一夜,有背上的重量和均匀的呼吸起伏,使人走在空寂的夜色中都感到踏实无畏。快到蝶屋时,狯岳感觉到有两只小手从后面伸过肩膀,轻轻搓起他两鬓边垂下的长发。“哥哥,”脑后冒出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为什么你这两撮头发、好长呀?”随着他的晃动,小手时不时戳到他的脸。他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憋了一会后硬邦邦地说道:“别玩我的头发。”

他后知后觉语气太凶了:如果前辈变回来后还记得他态度恶劣的事,就尴尬了。小手听话地撒开了头发,几个指头无聊地打起架,无意间碰到他脖子上佩戴的勾玉,又好奇地把它捏住把玩。敏感的脖子被若有若无地挠痒痒,狯岳仅仅是肌肉紧绷了一下,便由她去了。见他不管,她就肆无忌惮地玩,抠勾玉上的小洞,捻月牙尖,又把穗子缠成辫。

他忍了许久,总算等到炼狱的一句“到了。”天色尚早,蝶屋的大门紧锁,在他上前敲门喊人时,小緑探出脑袋问狯岳:“到哪啦?到家了吗?”

“不是,这里是医院。”他如实回答,没注意到她紧张地悄悄攥住了鬓发。前来应门的虫柱也是刚结束巡逻,换了私服准备躺下休息,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拽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可是情况紧急,你看。”炼狱第三次道歉,说罢让狯岳侧身展示给她看,“緑中了血鬼术,变成这样了!需要马上治疗!”蝴蝶忍的疑惑之色瞬间凝重,秉灯转身:“都进来吧,我先给她做个检查。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不一定有对症的药。”

狯岳要放下她脱鞋,却怎么也放不下。她旋风般哭泣起来,把两撮鬓发当成救命稻草死命扯住不放,和狯岳一起痛苦大叫:“哇啊啊不吃药!我没病!不看医生!我要回家——”“痛死了给老子撒手啊!”“好凶啊!呜呜——”炼狱和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她的拳头,解救了狼狈的狯岳。“没事的,”炼狱连忙抱着她哄道,“我们就是先检查一下好不好?如果宁宁健健康康,大家都会安心的,所以我们就让姐姐看看好吗?不会痛的。”他飞快朝忍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后配合保证才让她勉强安静下来。

忍打开检查室的门请他们进去,扭头用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比她大两岁的小緑: “心智也退化了啊。话说你怎么给她起了个新名字?”

“说来话长。”炼狱又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帘子里的全身检查结束后,忍沉思着踱步到书架前,手摸了一遍书脊后又放下了。屋内没有多余的椅子,小緑自然地要求炼狱抱她坐。他把她放在腿上,纳闷地望着思索中的忍,问:“结果呢?”

“仅看身体状况,初步的检查是没问题的,她很健康,健康过头了,之前受伤的痕迹都没有了。”她坐回办公桌后的位置上,“你能再说一下今晚遇见的鬼吗?血鬼术具体是什么样的?”

“我和狯岳只听见它喊了一次,术名是‘溯生’,有一个金色的时钟形术阵,上面的针转得很快。可是我们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并且那个血鬼术几乎是一发动,狯岳就砍下了它的头。”

“假设緑小姐中的就是这个血鬼术,为什么对你们就无效呢?”她沉吟了一会,“况且施术的鬼死了,从理论上说它布下再多术也会失效的,她却不能复原……一般只有毒能有延后的效果,可是她也没有异常的症状……”

“哥哥也很健康!”小緑宣布。她不知什么时候拿走了桌上的听诊器,有样学样地戴上听炼狱的心跳。这个家伙对别人在苦恼的难题表现得事不关己,得到炼狱的微笑和感谢后马上从他的腿上跳下,热心地要去“诊断”狯岳。狯岳拗不过她,索性放弃抵抗,由她乱听一通。

蝴蝶忍的思绪落在“区别”一词上,緑和他们的区别在哪里?她给她冲泡了一杯添加了解毒剂的紫藤花茶,然而喝下后也是毫无变化。随着时间流逝,緑会怎样呢?是越变越小、越来越衰弱?亦或是慢慢长大?蝴蝶忍摇摇头,认为第二个猜想更不切实际。既然暂时无计可施,她建议将人留在蝶屋继续观察,隔几个小时服用药茶,等太阳出来后再晒晒,先把能想到的方法都尝试一遍。事已至此,众人只能各自回家休息。待炼狱再站到蝶屋大门时,已是下午三点。

若是进门后,就能看见恢复原状的緑就好了。他怀着希望踏进院子,希望瞬间被飞过来的奇袭击倒,也把他撞得连连后退,不知道的还以为蝶屋新养了看门狗。阳光下,那个蹦蹦跳跳的孩子换上了更合身的藤色秋海棠浴衣,马尾辫上别着一只淡黄色的蝴蝶头饰,俨然是蝶屋年纪最小的姐妹。她以令人于心不忍的欢喜问道:“哥哥你来了!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緑……阳光对你也没用吗?”

“是的,她在院子里晒太阳都好端端的。”虫柱从后方走来,“我调配了另外两种药茶,她喝了也没什么用。照这个情形,估计我给她打针也是白打。”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炼狱问。

“炼狱先生,看来我们对血鬼术的了解还是很有限的。不过,我想了很久,倒是有了个猜测。你能把你另外一个继子叫来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狯岳来了之后,三人聚在蝴蝶忍的办公室。她打开一本笔记说道:“緑小姐的情况,可能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血鬼术。家姐升为花柱前,曾出过一个任务,那只鬼使用了非常棘手的血鬼术,那个术在它死后依然有效,人们费了很多精力才破解。我今天调了当年的档案查了那个任务,写得太简略了,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可能那纯粹是家姐的猜测,所以她没写进报告,只是和我聊过。她认为能使那个血鬼术生效的不止是施术的鬼,还有中术的人,是由二者合力完成的,所以鬼的死都不能破解。”

“你的意思是緑是心甘情愿中术的?怎么会有人情愿被施术!”

“这就要问你们了,炼狱先生。抛开其他因素不谈,你们愿意做个孩子、回到童年吗?”

童年?这个词会让炼狱想起躺在病榻上的母亲,药锅子下终年不断的炉火、室内弥漫的酒臭,哭泣都要克制音量的弟弟。并不是没有值得留恋的记忆,可是比那些记忆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记忆,或者说一点一滴缓慢浸湿童年的无力感。孩子是弱小的,所以他总是盼望长大,盼望变得更坚强来抵抗无助和虚弱。“不愿意,”他说,“一个小孩什么都做不了,长大了才好,起码能担事。”

“对啊,当小屁孩有啥好的,没人当回事的小孩随随便便就会死掉。”狯岳咬紧牙关,仿佛当年流浪时咽下的泥水,残留了沙子在舌尖,令他想呕。好不容易熬过了挨饿和担惊受怕的冷酷岁月,那种日子连他都要啐口痰,想都不愿意回想,怎么可能要回去。“因为我们不想做小孩,所以血鬼术对我们无效?前辈就那么想当小孩吗?”狯岳觉得緑可笑。

“嘛,这是一种可能性啊。现在就算问,也问不出她的真实想法了吧,显然她回答不了啊。”忍无奈地微笑说,“做孩子的话,就可以回到父母尚在的时候了,他们年轻、健康,只要呼唤‘爸爸、妈妈’就能得到回应……”

理解了这份诱惑的重量时,三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一齐望向窗外。那个身心都倒退回童年状态的孩子,恰好地跑进了方形的框里,无忧无虑地追逐香奈乎吹出的肥皂泡。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在炼狱的脑海里“呲”地擦出火花,他自言自语般说道:“緑曾经和我说过,用梦境蛊惑人心的下弦一无法让她做美梦,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不愿苏醒的美梦是什么样的。她找回了记忆之后,也找回了美梦。”

如今美梦和遗憾都有了明晰的形状,窗外清亮的笑声听得他心中钝痛和酸涩。

“梦总要做完的,又不能只活在梦里。”忍低落地轻语,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黯然的眼神,忽然转变为例行公事的冷静语气,“目前我们确定不了这个术是否有时效,不然的话,也许复原的唯一办法就是她自愿长大了。”

炼狱转移了视线,提出了一个请求:“蝴蝶,能不能借你的笔墨一用?”

(二)

神崎葵最近很是烦恼,缘由具体且单一,就是这个新来的小孩。

称为“新来的”似乎不太恰当,其实她们早相识了。往日她是个明朗大方、和气细心的姐姐,却因为古怪的血鬼术变成了满脸稚气的幼童。虫柱蝴蝶大人把这孩子介绍给她时,震惊之余迅速败给对方的可爱相貌,心甘情愿照顾她。殊不知这个小身板里蕴藏了某种神秘的强大力量,证明了能量守恒定律在她身上的失效,能以充沛的精力折腾一整天。

小緑是天色未明就来到蝶屋的。见她没件合身的衣服,在她补觉期间,小葵特地从壁橱翻出了妹妹们幼时的旧衣,拿针线改成了适合她穿的尺寸。洗澡和吃早饭还算乖巧,小葵帮她清掉沾在嘴角和下巴的米粒时,母爱几乎达到巅峰。

然后一落千丈。

“姐姐要收拾厨房,你自己去院子里玩好吗?”葵弯腰笑眯眯地对她说,她答了声好就跑掉了。碗筷在水中碰撞,她的思绪也随泡沫浮游:“那孩子真乖啊,让她去玩也安安静静去了,小緑姐以前是这样的孩子吗……”等等,是不是太安静了?怎么一点响动都没有?她忘了去院子会经过忍小姐的办公室,一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小緑趴在桌上,抓着忍小姐的毛笔在她的本子上画画。

“啊!”她几乎要昏厥过去,在昏过去前扑到桌边抢救本子。那是忍记录实验的重要笔记本!要是内容被涂画了,她该怎么跟忍交代?好在她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涂鸦基本在末尾的空白页上,前面的笔记里只有零星的角落和行间里被画了小猫小鸟小蝴蝶。“小緑啊,”葵的声音颤抖着,把涂鸦页仔细撕干净,“不能进来这里玩,这里是忍姐姐工作的地方,你去院子里看花吧。”

厨房的工作结束后,小葵和小清三人忙着收集蝶屋的床单被套,预备抱去院子里清洗晾晒。在她拆病床的被单时,一大把粉的紫的木槿花连同草叶突然绽放在雪白的被单上。“铛铛!送给你们!”小緑骄傲地张开双臂,展示给她瞧。

“……谢谢你,但这么多……你是把那一片花都摘光了吗?”

“是呀!这样屋子里就可以插好多好多花啦~”

小葵欲哭无泪,盯着花和她在被单上拍下的好几个黑乎乎的土印子,庆幸还没开始洗。等忍起床后,她除了要解释笔记本上的涂鸦,还得告诉她庭院遭了洗劫。

“小葵在做什么?”

“我要洗床单,这些都是伤患睡的,要经常清洗。”

“我也来帮忙!”小不点积极举手。比起让她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胡来,不如在自己的视野内活动,小葵思忖。“好吧,那就麻烦你咯。”她说。

原来是麻烦我了,十五分钟后她想。

要洗的东西太多,她们特地拖出了三只大木盆,预备用脚踩洗。“可以了吗?可以了吗?”小緑在边上不停问,等不及要跳进去。刚打够了水,小葵来不及开口,就被溅了半身和一脸,完全没看清她是什么时候跳进去的。她的脚底板装了弹簧,好让她能弹来跳去,要洗的东西没怎么踩干净,水倒是溅出来许多,弄湿了所有人的衣服。小緑真是快乐,不是因为爱干活,纯粹是水好玩。被小葵整个儿提出来时,她也笑得没心没肺,笑着挨了一顿教训:“小声点啦!不要吵到忍小姐睡觉!不许跳!不许那么用力地踩水!”

她把好动的小緑揪住,帮她将湿漉漉的下摆扎到腰带上,教她踩洗。在她严格的管控下,小緑勉强能好好踩踏床单。在这项的浩大的清洗工作到了晾晒环节时,水柱富冈义勇出现在庭院里。

“啊,您是来换药的吗?我这就来。”小葵转头嘱咐其他人继续晾被单,匆匆去招呼义勇。“好……咦?小緑人呢?”菜穗扭头,悬挂起来的湿床单间已不见那个藤色的身影。在义勇坐在医务室等小葵做准备时,小葵遗忘的尾巴直接跑进来与他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

“我是宁妹,你是谁?”

“我是富冈义勇。你是緑的家人吗?”

“緑是谁?为什么你们老是提緑?”

“富冈先生,她就是緑,因为血鬼术变小了。忍小姐正在想办法复原她,现在她和小孩没什么两样。”小葵端着托盘转过来,帮他拆胳膊上的绷带。小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不高兴地纠正道:“我不是啦!”

“你为什么叫宁妹?”义勇很困惑。“因为我的名字是攸宁,宁妹就是宁妹,不是别人。”她朝他吐了吐舌头。见到臂上露出氧化发黑的伤口,她明显瑟缩了一下嘴唇,然后蹙起眉头问:“疼吗?”

“一点。”义勇恢复了淡漠的神色。酒精棉球消毒创面时的刺痛,带给他的刺激甚至不如刚刚见到她的惊讶。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小緑踮起脚尖,鼓起腮帮子努嘴朝他的胳膊吹气。他不得不问:“你在做什么?”

“她在帮忙吹走痛呢,水柱大人没听过么?大概就是‘痛痛飞走了’的意思。”小葵的嘴角泛起怀念的笑意,“我家里人以前也会这么做。”经她解释,他似乎也想起了谁,眉眼罕见地柔和下来:“谢谢你。”

“还痛吗?”小緑满怀期待地问。“不会了。”他给了她满意的回答。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原来水柱也有人情味的一面,小葵默默想。她打结时太专心,根本没注意到那个观察她的视线也把放纱布的地方记住了。送走水柱后,她回到庭院,三个小姑娘还在整理晾挂的被单。好像少了谁,她一时没想起来,直到菜穗问起,她一拍脑袋:“坏了!”

太迟了。等她冲到医护室,那个捣蛋鬼已经浪费了一整卷干净绷带试图把自己缠成东洋木乃伊,兴奋地朝她挥手:“小葵你看!我会包手了!”

“天啊你个笨蛋!不可以玩绷带!真是的!”小葵气得脱口骂人,竟直接徒手撕开了层层缠绕的绷带,“这是要给受伤的人用的,不是玩具!哪里能拿来乱缠!再捣蛋的话我就要打屁屁了!知道吗?就算你是小緑姐,等你变回来也会知道羞的!”

这孩子挨骂了也不掉泪,还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奶声奶气撒娇道:“我是想、想像小葵一样治好别人,小葵好厉害……”魔鬼啊,她是赢得胜利的魔鬼。此话彻底泼灭了怒火,小葵再想生气都难了。不经夸的她努力板着脸,试图认真解绷带来掩饰快遮不住的欣喜:“怎么小小年纪这么会说话……小嘴怪甜的。”

小緑听不懂,只感觉到人家是在夸她,便嬉皮笑脸,傻乎乎地舔自己的嘴唇:“不是甜的。”小葵终于藏不住笑:“傻瓜。”

为了不让她越帮越忙,蝶屋的姐姐让她找玩具玩,她们立刻发现了问题:“可是咱们这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玩具呢。”菜穗蹲下问小緑:“你想要什么呢?我教你折纸好吗?”

“我要金箍棒和宝剑。”

“Jingubang是什么?”

“是棒子!”

“啊?棒子?剑?她是说棒子和剑吗?”菜穗怀疑自己的耳朵,转向问小清。

“对啦!人家要当——大圣和大侠!”

“不能给她木剑吧,我们给她找根小棒子好了……”小澄谨慎建议,真给她道场的木刀,蝶屋不知会被捅成什么样。如愿得到一根趁手的短棒,小緑心满意足地从她们身边跑开了。她把蝶屋当作妖怪的老家来探险,在走廊小跑,和假想的怪物玩躲猫猫,打开所见的每扇门。直到她闯进了一间病房。床上的青年诧异地盯着不速之客,不料对方先发制人:“呔!不怕,俺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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