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栩试着左手写字,虽然写的慢,也算得上工整,在案前一坐便是几个时辰不动。
李瑜送茶点进来,想要慰问几句,又怕惹她心烦。
“我没事。”陆栩接过茶点,少见得吃了一整块,又灌了些茶,神情淡淡如往。
孙惟不可能放过这机会定她的罪,听闻是柳铭搬出先帝又用了官职为担保才将她护下。她先前总觉着随法而治,问心无愧便好,天真认为刻苦就能善终,如今才觉意气风发的奋苦一文不值。
心里泛苦,倒也不觉得糕点甜了。
李瑜道:“我并非偏袒钱垣,事态紧急,我也慌了神。”
她道:“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当下的事还得做,你闲下来时将千霞楼与临风楼的账核对一番,若是没有问题就多盯着些。”
血书与状纸再惨烈也无凭无据,况且不能定论背后之人就是孙惟,声势浩大,也无可奈何。
李瑜仍是担心她的身子:“你去歇歇吧,总能做完的,不急这一时。”
“是你不急。”陆栩清楚,孙惟绝不会让她再抓到一点把柄,钱垣受罚后停职养伤,别说问些什么,见一面都难。
直到入了夜,她仍在大理寺,见大家都走了,她也停了笔四处走着。夜里风凉,吹的她有些清醒,不由想起父亲说的:判案时绝不能夹带私情。
“私情……”陆栩望月,月被遮了大半仍有细光透出,她自觉已经冷静下来,还是做不成事。
陈柯走至她身旁,见她看过来,他道:“来取些东西,你一个人在这,有心事?”
陆栩不愿说:“没有。”
陈柯也不追问,陪她站着:“想你爹了?”
“没有。”
“你和钱垣不一样。”他知道陆栩在担心什么,钱垣教她久,钱垣那日也吓到了她,他道,“你不会变成那样,陆煜兄走的早,很多话没讲清,有感情不是坏事,只是别让感情左右才行。”
见陆栩点头却不语,陈柯笑着摇了摇头:“一味地克制没有用,放下怨恨与爱护再去做事或许有效。”
她有了些许头绪:“我知道了,多谢陈伯。”
陆栩想赌一次,没有纰漏她就逼出纰漏来,对付阴险之人,不需要太正道的手段。
她连着几天夜里未眠,做了假账本出来,让李瑜核查后,未经批准,直接去孙府抓人。
抓人的时候孙惟正在用晚膳,抓了直接关了起来,孙惟吵着要陛下做主。
陆栩无奈回应:“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叨扰陛下。”
孙惟怒道:“无罪证便抓人,你胆子也太大了!”
陆栩将假账本草草翻了几页给他看:“孙大人身边有鬼,账本没处理干净,这可写着钱进了你孙府。”
孙惟要细看,她扬手一挥:“想毁了证据?没可能的。”
他仍是不信:“这是假的!”
陆栩淡定非常:“我的为人,朝堂上下皆知,无所谓你信不信,明日对峙你自然知晓这是真是假。”
孙惟想看向她脸上看出心虚,陆栩坦荡回视,语气轻缓却狠毒:“你这眼睛喜欢看我,挖出来挂我身上可好?”
孙惟觉得她好似疯癫了,平日里不论如何针对她,她面上至少都客气相待。
晚些时,景秋冲进来跪求她放人,陆栩将她带至孙惟面前:“两人一起等死也不错。”
景秋恳请道:“这一切都是我所为,要杀要剐冲我来。”
陆栩从一旁抽剑,架在她肩上:“成全你。”
挥剑将至时,陆栩忽的收了手,转而走向孙惟,他想要挣扎,奈何绳索绑的太紧,只能看着陆栩的剑越来越近。
“你敢!”
陆栩被逗笑:“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问我敢不敢?”
他继续破口大骂:“你们大理寺都是疯子!”
景秋挡下一剑,陆栩冷着脸抽出来在她身上擦了擦,那模样瘆人:“人又不是突然疯的。”说着笑问景秋,“你说呢?”
景秋忍着疼也要护着孙惟:“陆大人,求您开恩。”
陆栩不应允,她也挡着不肯离开。
正一脚踢开时,李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阿栩!不可滥用私刑!”
陆栩烦躁将剑收起,出门去拦李瑜。
房内景秋想要帮孙惟解开绳索,奈何使不上力气。
李瑜与她示意后提高声音指责:“拦着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用刑了?”
陆栩道:“我没有,陈寺卿好像在寻你,你先过去一趟。”
屋内的孙惟直喊救命,李瑜也不顾阻拦冲了进来,回身看着陆栩,气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