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就是胡闹!”
陆栩关上门,恶狠狠看着孙惟:“是吗?孙大人先前问我杀人怎么滋味,我现在的确喜欢这种感觉。”说着走的近了些,“孙大人活了这么久了,应该也厌倦了。”
下一瞬便抽刀要刺,李瑜眼疾手快,将陆栩打晕,扶到一旁让她靠在桌上。
孙惟被吓得不轻。
李瑜略有歉意:“陆大人或许是近来遭受打击太多,有些难以承受,性子浮躁了些。”
孙惟道:“这分明就是疯了!”
李瑜赔笑:“孙大人说的是,不过作恶者更该死才对。”他道,“我先送孙夫人回去,委屈孙大人在这里多待些时间,一切等陛下做主。”
他离开时顺带抱走了陆栩,景秋缓步跟在他身后。
走远了些,陆栩下来站好,两人看着景秋,景秋也是聪明人,将打探来的消息告知:“他说东西在他卧房,床榻中间的暗格处。”
景秋最初进屋时,陆栩看向她的眼神颇有深意,她自然知晓陆栩的打算,吓一吓孙惟,演的越真,他越是会慌乱,必然会将暗处的罪证尽数烧毁。
陆栩拦李瑜的片刻,孙惟告知景秋务必成事,他当前唯一能信任与寄托的只有她。
李瑜前去孙府找,陆栩则拉景秋去上药,那一剑找准了地方,伤的不深,伤口还是有些大。
景秋笑道:“你比钱垣聪明多了。”
陆栩不悦,手上动作依旧轻柔:“少在我面前提他。”
景秋便问些别的:“你为什么还愿意信我?”
她道:“舍弃偏见去看你,自然就知晓你的意图。”
景秋害她入狱后,她对景秋有了怨气,本能的将她当做一个恶人,觉她只求自己活的长久,觉她贪图荣华富贵。转念一想,若景秋不是恶人,自己也同钱垣一样是枚棋子的话,那景秋要的就是孙惟的信任。
“对不起。”景秋摸了摸她的头,“把你害成这样。”
陆栩道:“比起你算不了什么,伤会愈合,日子也会好起来的。”
她不敢问景秋经历了多少,仅是希望她日后都能忘却。
“你后悔吗?”陆栩问道,“见钱垣疯癫,你后悔吗?”
景秋摇头,却落了泪:“事已至此,没什么值得后悔的。”
她包扎好伤口,靠在陆栩肩上:“你瘦了。”
房间向阳,光照进来,洒在身上有些暖,陆栩道:“你也是,日后补回来就好。”
“我与钱垣曾说好,再见面时便不分离……”她说着,陆栩便安静的听。
她道:“我入京以后,见过他,也见过你,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一大一小站在墙边,他笑着,想来在京城他过的很不错。”
她会刺绣,于是去了千霞楼,想着挣了钱让钱垣看看自己也是有本事的人,是来和他过日子,不是来投奔他的。
她性子率真,挨打挨罚也不顺服,如此以往,时间久了也磨平了她的锐气,每日重复着差不多的事情。那晚夜深,她摸着黑逃离了千霞楼,听到有人求救,犹豫一刻便回去了。
被送进临风楼那天她今生都不想记起,当真是把人最后一丝尊严都碾碎,连同人的意志通通都化成渣。
那之后,她叫景秋,江染是不可及的过去。她想过了结一生,在临风楼的每时每刻她都作呕,苦海里有姑娘伸手拉住了她。
只是说,人活着才有希望。
后来她知晓,希望是等不来的,想要活只能自己去争取。
她曾以为与钱垣相见时,是长久的相守,那日相见,是剑刃相搏。起初她不愿钱垣知晓自己的身份,她早已不是他等待的江染,看他办案时的样子,比初见时还要认真。
钱垣也好,过往过往也罢,她想要一个公道,即使在世人眼中这公道毫无意义。
她要恶人付出代价,她要同伴死得其所。
陆栩知道,景秋有歉意,但她不悔。
景秋忽然提起牧言曦:“许久不曾见你身边那位牧大人了。”
陆栩道:“他去江陵了。”
景秋思索再三,终于说道:“还有一件事,先前你落水我给你用的药,当时能吊一口气,之后身子便亏的极狠,花楼的药,或许会伤了根本。”
“无妨。”陆栩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我本就不愿嫁人,根本如何无需在意。”
景秋问道:“那你对牧言曦毫无感情吗?”
陆栩则问她:“你与钱垣过往情谊深厚,不也选了分开?有些事情,比情爱重要。”
陆栩有疑:“我对他的情谊人尽皆知了吗?”她也是后知后觉的。
景秋笑道:“这倒没有,不过是看他那模样缠人,想知道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