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娘道:“仙君再眨两下眼都能给她送终了。”
岑子宴:“……”
蒲忻澜毫不在意对方的调侃,笑眯眯地道:“那我肯定活不过你们这些‘野火烧不尽’的。”
他这话引得喻逍漓喊了他一声:“师兄。”
蒲忻澜“咳”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这时一个年轻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叫住了还没出酒楼的小姑娘。
“爹爹?”
男子将一块木牌交给了小姑娘,摸摸她的头道:“若是在外面闯了祸,切记千万不要自报家门,实在解决不了就亮这块木牌。”
小姑娘点点头道:“记住了!”
“去吧。”
喻逍漓瞥见了木牌上的文字,看向风四娘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不是你家夫君死对头的门令吗?”
风四娘还没有接话,岑子宴仿佛受到了惊吓:“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蒲忻澜见怪不怪地道:“怎么不靠谱,这还找人看孩子了不是?”
岑子宴:“……”确定这不是在拉仇恨吗?
“玉灵君,修竹君。”男子走过来施礼道。
喻逍漓和蒲忻澜回了一礼,岑子宴见状也跟着行礼。
风四娘朝男子招招手道:“风九郎,你来的正好,你带仙君去二楼的清静阁,顺便送仙君两坛秋露白。”
风九郎应了声,对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仙君请随我来。”
蒲忻澜手指敲了两下台面,对风四娘道:“喝两杯去?”
风四娘道:“早戒了。”
蒲忻澜有些遗憾地道:“唉,那好吧。”
三人跟着风九郎上了楼,喻逍漓落后半步在蒲忻澜耳边道:“四姑娘都戒了酒,师兄什么时候戒?”
蒲忻澜一把将他的脸推开了:“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喻逍漓:“……”
几人先后进了雅间,风九郎将两坛秋露白和一个酒壶放到桌子上。
蒲忻澜站在门边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看着风九郎邀请道:“喝两杯?”
风九郎笑了起来,道:“修竹君忘了吗,我不饮酒的。”
蒲忻澜继续遗憾,他叹了口气道:“合着如今这酒楼是两个不喝酒的开的,你们不妨开个茶楼。”
风九郎弯着眼睛道:“正有这个打算。”
“唉,没意思啊。”蒲忻澜站直了身体,走到圆桌前坐了下来。
“我便不叨扰了,仙君自便。”风九郎说着退出雅间带上了门。
“这位公子和那位四姑娘……”
岑子宴话刚说一半就被蒲忻澜打断了:“等等等等,你可不能叫四姑娘,差辈了啊。”
岑子宴看向喻逍漓,道:“那我……”
喻逍漓也在桌边坐了下来,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忌讳,这里的人一般都叫他们风夫人和风先生,你随着叫就行。”
岑子宴:“哦……”
蒲忻澜接着道:“他们都是有风一族,千年野草成的精,后来在仙山下修行,仙气盖过了妖气,也算个妖半仙吧。”
岑子宴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愣愣地点了下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的妖气和我平日里见到的多有不同。”
“能在仙山下修行的妖灵精怪,多多少少都有点仙缘。”蒲忻澜道。
啪——
“书接上回……”
嘈杂了有一会的客堂忽而又传来说书人的声音,岑子宴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身走到了雅间窗前,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蒲忻澜瞥了他一眼道:“你们真不愧是师徒俩,一个爱看话本,一个爱听说书。话说上回……”
“师兄,喝茶。”喻逍漓不待蒲忻澜把话说完,倒了杯水直接递到了蒲忻澜的唇边。
蒲忻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酒喝什么茶,打开,我就喝一杯,嗯,半盏也行。”
喻逍漓倒不担心蒲忻澜会多喝,他知道蒲忻澜出门在外是不喝酒的,顶多过过嘴瘾。
于是他便开了一坛秋露白,先给蒲忻澜倒了半杯,再去叫岑子宴,谁知连叫了两声都没有回应。
蒲忻澜细呷了一口清酒,道:“算了,让孩子听吧,他要是喜欢,赶明儿你干脆给他买一本看,这要是听他们一回一回讲还不够抓心挠肝的。”
喻逍漓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蒲忻澜说的很有道理:“行。”
“这下你们都爱看话本了。”蒲忻澜笑着道。
喻逍漓总觉得蒲忻澜这个笑容有点别有深意,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蒲忻澜抬手跟喻逍漓碰了一下酒杯,道:“你别生气了。”
喻逍漓的手一顿,有些意外地看向蒲忻澜,道:“我没生气。”
“是吗?”蒲忻澜狐疑地瞧着他道,“那你这几日躲着我做什么?”
喻逍漓想起来江意迟是给他发过两道传音符说蒲忻澜在玉灵峰,但并未说缘由,原来是在等他吗?
他不禁有些懊恼,忙解释道:“我这几日在外净邪秽,有几个弟子用阵不当,留下了点脏东西,虽无大害,总归不好留下隐患。”
蒲忻澜“哦”了声,道:“那你这几日都和岑子宴在一起?”
喻逍漓如是道:“不曾,我是在回程的路途中碰见子宴的。没几日便是仙盟大会了,试炼已近尾声,子宴便同我一起回来了。”
正听着说书的岑子宴蓦地回过头,茫然地问:“师尊你叫我?”
蒲忻澜朝他摆摆手道:“没事,你听你的。”
“哦……”岑子宴又看了蒲忻澜一眼,转过了头。
“怎的就听见你叫,听不见我叫?是因为你们是师徒吗?”蒲忻澜忽然夹起嗓子阴阳怪气地道。
喻逍漓:“……”
蒲忻澜自己先笑了起来,他抿了一口酒,打了个冷劲道:“咦,好恶心。”
喻逍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想又觉得确实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师兄倒是有唱戏的潜质。”
蒲忻澜一手架在桌子上支起下巴,一手转着酒杯玩:“我小时候还真唱过,后来怎么着,那班主说我声音像母猪嚼□□,给我气的,我就去抓了一夜□□第二天全扔他家戏台子上了,然后我就被我爹臭揍了一顿,唉……”
喻逍漓没想到蒲忻澜会突然说起往事,还是那么久远的往事,他不自觉捏紧了酒杯,喉咙也有些发紧,他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出口却成了:“我不知道。”
蒲忻澜好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那时候你还不晓得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玩泥巴呢。”
“那后来呢?”这句话出口,喻逍漓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蒲忻澜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听了喻逍漓的话怔了片刻,像是在回忆,又像是什么都没想,紧接着他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啧了声道:“记不清了。”
喻逍漓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
蒲忻澜跟喻逍漓商量道:“这两坛秋露白都给我怎么样?”
喻逍漓道:“师兄若是喜欢,我回去酿。”
蒲忻澜婉拒了一下,半真不假地道:“不用麻烦了吧,这两坛给我就好。”
蒲忻澜大约是有点酒意上头,喻逍漓看着他把两坛酒揽进了怀里,温和地笑道:“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