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你要去哪里?要回去了吗?”
院长的声音追在后面,利威尔充耳不闻,只是埋头跑着。
他的步伐匆忙,顺着青石板的大路奔跑,黑眸中罕见的带了些期待和喜悦。
他从来不知道父亲是谁,也没有哥哥。
心底隐秘的声音告诉他,他想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
成为家人。
如果说是父亲或者哥哥的话,就可以了吧。
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新建的教堂外,喉咙已经干涩的不行,他缓了缓,呼吸就已经渐渐平复。
扶着教堂的木门,他搜寻着自己期待着的那个人的身影。
—没有,不在这里。
午间,阳光郁盛,晶莹的汗珠已经逐渐浮现。
利威尔带着一头汗水,一次次的跑往所有飞白可能去的地方,却都没有找到。
踏着接近晚霞的光,他的身影孤零零的拉长,影子映在老旧教堂的木凳走廊中间。
他不甘心的打开每一扇门,得到的只有飘浮着灰尘的空荡荡房间。
教堂、家、训练场…都没有他的身影。
蓦然间,利威尔忽而想起,还有一个地方还没有去过。
那就是曾经撒拉弗带他去过的那间巷子里的裁缝铺。
想到那里,他皱了皱眉。
莫名的,他并不喜欢那里,或许是因为那个脸色过分苍白的男人。
那种危险、被盯上一般的感觉。
每次去的时候都会让利威尔皱起眉头。
但是那个男人似乎与撒拉弗很熟稔。
咬了咬牙,利威尔还是转过头,毫不犹豫的向着那里跑去。
他对于情感总是很难说出口,似乎带着别扭的心理。
鼓起的勇气和莫大的期待似乎已经泄气,他只是很执着的,想要把一件事从一而终的做下去。
比如找到撒拉弗,在他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回家时,若无其事的问问他,他到底是父亲,还是哥哥。
或者,是其他的关系,下属或者什么。
反正只要有一层关系在,他们就不是毫无联系。
“在这里吗…?”
因为只知道这几个地方,所以眼中的迷茫愈发浮现。
木质的门上挂着一把毫无作用的锁,门甚至都没有锁上,很轻易就被利威尔推开了。
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景象,与上次来时所差不多。
甚至摆放的布料都没有少,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家店的生意究竟差到什么地步。
实在不是利威尔多想,而是很多人看到店主…就已经望而却步了吧。
“有人吗…”
门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店内似乎永恒的燃着明亮的蜡烛,白痕一道道划过,留下凝固的蜡液。
“撒拉弗?你在这里吗?”
看起来像是之前有人在这里一样,桌上画着裁剪图案的图纸还摆在桌子上。
他拿起烛台,照亮无法被蜡烛光芒照到的地方。
那里似乎有一扇暗门。
只是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利威尔想要推开门的手缩回。
料想,如果有人的话,听到他的声音也早该出来了吧。
已经很晚了,不如回家等他好了。
只是他奔跑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人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失落。
就在利威尔已经失望的转过身准备离去时,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道断断续续,却又像是近距离响在耳边的声音。
似乎破布一样的嗓音,带着气音说着:“救…救救我…”
“有…没有人…救救我…”
“有没有人…救救我…!”后面的声音,像是小孩子在呜呜的哭一样。
在这样浓稠的黑夜里,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居然囚禁着孩子吗——
这个想法难以遏制住的冒出来,甚至他都不敢再仔细想。
撒拉弗是认识店主的吧…他,知道吗?
利威尔此刻也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也会感到害怕和退缩。
最让他觉得安全的大人此刻并不在身边,他能依靠的只是自己。
利威尔握紧双拳,脊背发寒,已经是冷汗津津。
木色的暗门,此时像是跨不过去的深渊一样,一步踏错就要跌下去。
而利威尔的手掌已经触碰到了深渊,只差挥开拦路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