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蕊寒醒来时,看见好几双眼睛正盯着她。
她一时记不起昨夜发生的不幸,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置身在一座高大古老的房子里。
她想张口说话,嘴角肌肉的张合牵动了她头部的皮肤,传来一阵剧痛。
“你别动。”她身边有个人说。
这是一位陌生的男子。他打量着她,声音平静,眼光却很尖锐……这使冯蕊寒顿时回忆起昨夜恶梦似的一切,她没有死但肯定受伤了,伸手朝头部摸了摸,果然,头部缠着绷带。
“小寒,你脱险了。”项宇卿的头突然从陌生男子后面挤了出来。
“宇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其实一直,一直在跟着你……”项宇卿急促地说,接着指一下陌生男子,“这位是天桃市公安局的郑队长,有他们在,你就安全了。”
公安局的郑队长?冯蕊寒重新望望陌生男子。她平素对公安干警不怎么喜欢,她误以为他们习惯了与流氓盗贼打交道因而总带有一副不信任的眼光观察人,观察社会。但此时,不知由于自己正处在需要保护的处境抑或他身上有一种令人信赖的力量,她对他竟感到很亲切。
郑劲松这次没有穿警服,只是一件普通的夹克衫。宽阔的肩膀和匀称的身材,表明他生着强健的体格;从他的相貌上很难判断他的年龄,……反正刚步入中年,但却显得老练成熟。
等项宇卿介绍过后,郑劲松简短地对她说:“冯蕊寒对吧,昨晚你受了伤,现在需要休息。过一两个小时我们再来看你,还有些问题要问你。现在你再睡一会儿。”说罢他招手将一群人领出了房间。
众人来到客厅里落座。
郑劲松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让人人都望着他的面孔,使他在这群人中形成一个中心。他说话不多,总是提出问题然后望着对方倾听。他的目光仿佛能给人以安慰,鼓励,都乐意回答他。连陆千骏这个聪颖的小伙子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益的启示和经验。
房主人摆出烟酒。郑劲松对他很客气但不客套,开门见山地提问道:“奚先生,你是冯蕊寒外公韦天祺的朋友,对么?”
奚宝鹏点点头:“没错。在这片小镇里面……说起来我俩算最好的啦。韦哥不愿出门,几乎没什么交际。就是每星期跟我下两次棋,一次我去他那儿,一次他来我这儿。连日期都固定,雷打不动。”
“你刚才管这地方叫小镇?”
“噢,那是我的说法,因为这地方太偏僻,像是文明中的一块落后绿洲。”奚宝鹏自嘲地一笑。他比韦天祺小十来岁,却健谈得多。
郑劲松思索着他的话。这地方的确是市区里一块怪地,好像被人遗忘了似的。人也很奇特,比如这位奚宝鹏,其祖父是清朝进士,做过翰林,他父亲年轻时就死了,奚宝鹏退休前是一家古董店铺的老板,精通篆刻艺术,血管里流的毕竟是清朝元老后嗣的血液。
“所以事出之后你就叫冯小妹住在了你这里?”
“不。不是我叫,是士芳诊所的牟士芳牟大夫把冯小妹送来的。”
这也合乎情理,郑劲松想。这个地方人人都知道韦天祺和奚宝鹏交往最为密切,而且他的房子最大,是祖上留下来的遗产,据说韦天祺解放前后盖的那幢房子许多地方就是模仿它的结构。
郑劲松又问:“那么你知道韦天祺房子的后花园里有一个地道么?”
“不……不知道。从来没听他提过。没想到他竟成了害人的工具,我弄不懂,韦老哥他……”郑劲松朝他摆了摆手又掉头去问项宇卿:“小伙子,你说说吧,把你知道的经过详细的说一遍。”
“呃,是这样。几天前蕊寒接到一封她外公的信,让她来天桃市。可她外公已经死了,怎么还能给她写信呢?这事她跟我商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