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水师?!
看清了高悬船头的军旗,簋惊愕不已,还未等他开声示警,警惕的草,便就将车马赶到一处密林间,此处距离堤岸还有一点距离,夜色渐浓,又是无光的夜晚,船上的哨兵们,没有看到她们。
反倒是江面广阔,火光摇曳,她们能看清江面的动静,大翼船是吴国有名的战船,船身修长,速度极快,划桨手配合默契,船只双翼起飞,没有丝毫停留,仿若离弦之箭。
而它们的目标是……
不好,簋脸色骤变,“楚国危矣。”
即便是草也知道要害,然而,她还是下意识看向另一边的女子。却见神女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紧张惊慌,明亮的眸子,仿若装不下任何事物,她眺望着江面,似乎只是眺望着。
“……七七?”
簋跟着看向了身边人,焦躁的心也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心知,七七虽性子温吞,但也不会无的放矢,“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苏七七眨眼,有些迷茫,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她指了指即将消失在尽头的船,被一众战船簇拥着的王舟,是那样明显,尽显王之光华,然而,那船上的气息却是……
对于吴国蓄谋已久的偷袭,楚国并非毫无防备,毕竟,再怎么小心谨慎,快如闪电,一路过来,免不了会让江河沿岸的小国看见。更早的,造船试船的动静,早就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
这些年来,楚国向外征战,有一统南方的征兆,不少国力微弱的小国,为表诚意,纷纷敬献,以结两国之好。
吴师暗中造船的消息,便是其中一个小国通风报信来的,此番吴师南下,不过是印证了这消息。
因此,在吴师到达之前,楚王楚稷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甚至有时间进行占卜,本该在都城的国师,此次也一并前来了。
只是,他带来的龟甲,似乎不怎么灵验。
“你是说,上天预示,此战凶险?”
楚稷神色淡淡,为君多年,他已然从轻狂不羁的将军,成长为不怒自威的王者,他蓄起了胡子,眉目难掩老态,体型轮廓,却依旧和年轻时般强健威武,他身着轻甲,手持青铜剑,一副随时能上阵杀敌的模样。
这次,并非他上位后的第一次作战,在大肆兼并周遭国家的这几年里,他身先士卒,浴血奋战,赢得了战士们的敬畏崇拜,他们将他视作战神在人间的化身。
他的功绩都是他一刀一剑杀来的。
如今,敌人都踩在他的头上来了,玷污他的领土,还试图挑衅他的尊严,他若是畏缩不前,只因占卜不利……
“非也。”头戴面具的国师垂头行礼,“是为不吉。”
“星辰暗淡,帝星不明,若是此时出战……”
军帐中,楚稷的儿女们,也就是各个公子和女公子,也到了能上战场的年纪,因而被特许旁听。听到国师所言,他们纷纷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他们心知肚明,此番可能决定了下一任楚王之位。
父王就像昭昭烈日,高悬于空,他们就像平庸的云彩,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若是父王出战,势必尽显锋芒,全无他们展现自身的机会,可若是父王避战呢?
一时间,众人心思浮动,脑子也活络了起来。
“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却是打破了年轻人们的幻想,锋利如鹰的眼睛,扫视着众人,杀得一众小国闻风丧胆的铁血君王轻蔑一笑,眼里满是势在必得,“听着,崽子们,我,才是天命!”
“轰隆”一声,众人脑海里仿佛响起了一片惊雷,他们脸色煞白,哑然失声,有人已经开始暗暗祈祷,哀求上天原谅父王的狂妄,不要降下神罚。
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在如今,还是太过超前了,若非楚稷还是楚国的君王……君不见,前朝覆灭,就是因为耽于美酒,不祭拜神灵,因而被周取代。
楚国如何能重蹈覆辙啊。
有人甚至都开始怀疑,誓师时,楚王喝的血酒是不是被下了毒。
国师却是见怪不怪,暗叹一声,“请……”
话音未落,帐外有卫卒跪地通报。
“报。王,有异人求见。”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枚玉环。
“此为信物。”
楚稷眼神极佳,隔着帐帘间隙,就看清了信物的模样。
这是…!
桀骜轻狂的君主神色大变,他腾地站了起来,眸光闪烁。
“速速把人给孤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