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严冬过去,春风徐来,正是万物复苏的好光景。
远方翠峦叠嶂,原野上长满了野花。
清晨气温微凉,天地间雾蒙蒙的一片。
林风簌簌,山间的野花,随风落满了白术的坟头。
苍耳披散着一头长发,坐在白术的坟前,她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发丝在空中肆意飞扬。
山间回荡着杜鹃悲怨的啼叫。
阴云垂落,绿草青青。
正值清明时节,秦皆允踏着柔软的泥土,沾着满身的草屑而来。
入眼便是一副荒芜破败的景象,菜畦里杂草丛生,小院里的菊花枯萎衰败,缠着干枯花藤的篱笆也已散架倒塌,屋内的桌案上落满了灰尘……
呼呼而响的风声中,隐隐传来一阵悲痛到极致的哀嚎。
秦皆允循声而去。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拍打着树木草叶。
秦皆允踩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白术的坟前。
苍耳背对他而坐,在她的面前,摆着刚刚被挖出来的尸骸,上面还沾着许多尸体腐烂过程中行成的凝结物。
秦皆允不知道苍耳这是在发什么疯,犹豫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上前。
苍耳回头,一时分不清她脸上的是雨还是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然呢?”话音刚落,秦皆允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个时候她没哭,难道是以为白术还会像她一样活过来?
想到这样的可能,秦皆允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我早说过了,你们的命早已有了定数。
这辈子你们注定不得善终,你偏是不信。
他倒是信了,但偏偏不在意他这条命。
还说什么下辈子的他就不再是他,下辈子的你就不再是你。”
虽说同为男子,但秦皆允根本想不通白术为什么明明知道待在苍耳身边迟早没命还要跟着她,甚至还要隐瞒她。
他只觉得荒唐。
苍耳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无言敛皱。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被雨打落的残花静默地躺在尘土之中。
静-坐良久,苍耳像是收拾好了情绪,抱着怀中的枯骨,神色平静地起身。
“你要去哪?”
“如你所愿。”
隔着雨丝凝视苍耳的背影,秦皆允的嘴角漫上一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