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娘听见院子里的响动，走出门来，就见茴香趴跪在地上。

埋着头，瘦小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你，都听到了？“葛大娘倚在门框上，泪水一行行流过脸颊，深秋的冷风一吹，带来冰凉刺骨的阵痛。

茴香慢慢的抬起头，额上已然青紫，渗出丝丝的红。

母女俩对望，久久无言。

次日用过午食，方木然跟小昭将收拾好的行李绑上马车。

“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小昭问。

方木然还在装书。

今天早上趁着没事，她又去书肆逛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本积了灰的药典，和其他几本地域志一起拿给老板算账。

老板一看这几本书积了好大的灰，而且有的都被老鼠嗑了大半，破破慥慥的，手一挥就送给方木然了。

白的了几本书，方木然开心的不得了、

听见小昭的问话，四处望了望，“是不是多了几辆货车？咱们后面还多了辆马车。”

她不以为意，“许是这几日在镇上囤了许多吧。”

“不是啊姑娘，那为啥多加一辆马车呢？”小昭好奇的到处看，似是看到了什么冲着远方挥着手，喊方木然，“姑娘！快看那边！那是谁？”

方木然放好书，掀开车帘探出头去。

秋日暖阳照来的方向，茴香搀扶着葛大娘逆光而来。

俩人一人身上背着个包袱，一人拎着硕大的布兜，边边角角的棱角看起来似是一摞子书卷。

方木然愣在原地，下一秒连忙跑去迎接。

小昭跟着去接过二人手里的包袱。

“你们...你们...”方木然的视线在包袱和茴香母子之间来回转移。

这明显不是来送行。

分明像是带着行李来一起走。

可她有些不敢问，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碎片，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茴香却是直直跪了下去，脸上带着开心的笑。

连磕了三个响头，“小女茴香，欲拜方先生为师，研习医术。请先生准许！”

方先生......

茴香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全然没有给方木然喘息的机会，她都没来得及将茴香扶起来，就愣在了那里。

方木然有些无措，回头望向队伍的前方。

似乎是这边动静有些大了，孟子谦也恰好看向他们这边。

视线在空中交汇的一瞬，她似乎看到孟子谦眼底的欣慰之意。

心有所感，她回头将茴香扶起来，“恕我不能答应。”

茴香眼中出现明显的慌张之意，正欲分辨，就被方木然打断。

“若你细细打听一番，就知道我并非什么正经郎中，所懂医术也不过是皮毛，若真的收你为徒只怕是误人子弟。况且...”

方木然看了一眼葛大娘，轻轻用眼神示意问好，“况且若单论草药，我知怕懂的还不如你阿娘多。”

方木然说完，茴香眼里的光熄灭了，她垂下头，有些丧气。

方木然抬手默默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过，若是你肯在我身边同小昭一起，帮忙做些事，我是欢迎至极。”

“那可不行，”小昭笑着反驳，“茴香须得跟在我身边学习才行，这药草该如何采摘，如何晾晒，又如何保存，这一件一件可都是要学的。”

小昭的傲娇劲儿逗笑了方木然和葛大娘，唯有茴香极其郑重地点点头。

充满潮气的回答，“嗯！我会认真学习的！”

这个模样又逗笑了小昭，小昭强压着嘴角：“那可不行，你也不要太努力，不然你超过我了，姑娘就不用我了怎么办？”

方木然脸上的笑意更深，“真要是做的比你好，我也有旁的事情交给你，放心好了，不会让你闲着的，我可离不开你。”

又拍拍明显有些惶恐的茴香，“小昭姐姐逗你呢。”

见小姑娘又笑了起来，其余三人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

如此那多出来的马车就是为葛大娘母女准备的。

小昭拎着俩人的行李就要放到马车后面，被葛大娘又连忙拿了下来。

她指了指一旁装粮草的驴车，“这马车太过奢华，给我们娘俩住，属实是浪费。我们能坐这个就够了。”

茴香点点头，为了证明阿娘的话，还跳上了驴车坐下来扭扭屁股露出十分舒服的模样。

小昭和方木然对视一眼。

下一秒强行把行李抢下来放到了马车的后面，又冲着前面挥挥手，来了两个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