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然手一挥,俩人就默契的将葛大娘一抬,稳稳的放到了马车里。
“葛大娘,出发在即,难道还要让他们专门为你们二人挪出一辆驴车来吗?”
方木然此话可谓是抓住了葛大娘的软肋。
她们娘俩骨子里最怕的就是给旁人带来麻烦。
一想到全都收拾妥当的商队,为了安置他们母女二人,专门停留再整理,葛大娘也就不再挣着要下车,招招手,茴香也乖乖的上了马车。
商队原本只是计划在广霞镇待上几日,如今确实逗留了半月,为了赶在飘雪前到达娄家港,只能连日赶路日夜兼程。
只是在临换水路前夕出了点意外。
方木然依着孟子谦昨晚的通知,次日一早便等在渡口。
一开始大家都还在有序地排队上船,接着变得拥堵起来,似乎有人和查验的执笔争吵了起来。
大家都去凑热闹,围的渡口水泄不通,孟家早将渡口包了下来,如今围观的皆是孟家的人。
方木然身子瘦小,挤一挤就凑到了前排。
“我乃孟家的管事,曹通海,这是我的腰牌。”曹管事说着扬起手中的腰牌亮给周围凑热闹的人看。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去看,腰牌上明晃晃的印着孟家独有的雕刻记号。
众人纷纷点头,对着执笔指指点点,执笔着实委屈:“可名录上确实没有您的名字,您瞧嘛。”
“我不识字,我不瞧。”曹总管手一挥,背着手就要往里闯。
护卫长棍一横,将他拦住,怒火中烧,未及发话边上有人接着发问,“行,你说我师父的名字不在名录上,为何我也不行?我名字明明在上面。”
说话的是一个壮年男子,站到执笔面前,竖起眉毛质问。
他倒是没有亮出腰牌,只因此人是库房的总参事,手握所有箱笼的要是,任何人若想要调用都需得到他的签字画押,由他亲自领着去开箱开门。
他的脸就是牌子。
执笔似乎是被逼急了,直接拿起名录,手里指着给在场的人看了一圈。
黑乎乎的一个墨点。
高声说道,“李参管名字确实在上面,但是早就被划掉了,如何能进去?”
众人又开始对着李参管指指点点。
“谁允许你划掉我李延的名字!我不上船,你们谁能开库?!”
“我看你赵老三就是看不惯我们师徒四人,挟私报仇!”
一声高喝爆发,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年轻男孩走出来。
“茉子,说话可是要将证据的,平白诬陷我,我可是要上报家主,以家法惩治你!”赵执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船都上不去了,还怕家法处置么?”茉子身边跟了个高他一头男子,这人倒是平静,“只是手中这本记录,也只怕无用了。”
说着高举手中的火折子就要将那册子引燃。
“是我们存取东西的记录!“有人眼尖认出了那人手里是什么东西,“芥子你可不要冲动!”
那本记录上面,记载了所有库房往来存取的信息。
谁往里面存了什么东西,谁又奉了谁的命取了什么东西,皆有记录。
孟家本就是论功行赏,赏罚分明的世家。
若这本记录烧了,曹总管师徒四人又上不了船,只怕将来核库的时候,往里面存东西的没有赏赐,往外取东西的还有赔钱。
所有人都知道这本册子意味着什么,执笔拦着这四人上船定是得了主家的命令,他们上不了船无所谓,左右会有旁人顶了他们的位置,可这册子若是烧了,便什么东圃没了。
围观的人有几个眼快的去抢那册子,其余的后知后觉也去抢。
现场一时乱作一团,方木然被挤来踩去,恍惚间似乎看到那个叫芥子的脸上划过一丝奸狞。
他将册子高高扔起,所有人都挤到一起去哄抢。
而他自己一个闪身钻了出来。
“够了!”苍老而极具威严的一声怒喝,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声音的方向。
孟大老爷立于船头,冷冷的看着闹嚷的这群人。
接着,孟三老爷疾步走来,“哎呀,各位各位,莫要急莫要恼啊。”
见主家露面,大家恢复了些许理智,人群散了些,让了一条道给孟清仪。
孟清仪拾起横躺在地上的册子,见这册子被撕的破烂书脊都散了开来,露出煞为心疼的表情,扑扑上面的灰,“哎呦,这可是大家伙辛勤的证明啊,这这这,都毁了呀。”
手上一不小心,又碎了几页,零零散散的随便抖落,冷风一吹,飞了几个名字。
人群眼瞅着又开始躁动起来。
没办法对主子撒气,众人的怒火转移到芥子身上来,虎视眈眈的骂着芥子就要上去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