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再度盈眸之际,三人惊觉竟已返至楼中,而江鹤眠等人亦已回至此间。
“与与!” 容衍一见立时上前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其无事便又缓言道:“魂契一事......罢了,与与既有此志,今世既得缘归做一姓,无论与与欲为何事,哥哥都同你并肩。只盼若不能成,往后每一世,哥哥还能是与与的哥哥,还能像今生这般与你同行。”
容与闻言,眸中渐次蕴起泪意,又觉不应于人前失态,故而堪堪平定下心绪。
然将将神思清明之际,惑疑陡然漫上心间:“魂契一事,你们是如何得知的?且夜间我曾草草制了一只机关鸟兽,遣它去寻你们,可却久等不至。尔后我们自寻去那采石山,方至那处我便以术相召,却再感应不得,可是有局外之人牵涉其间?”
容衍听罢轻蹙额眉,将方才始终望着容与双眸的视线转向室壁轻言道:“午间用饭之时,江兄原欲携着我等一道出山来寻你们,不料在林间盘桓了不知几许也未能走出此间。尔后一白纱覆面、绛袍披身的神族之人陡现此间,与江兄数番交手,其间还道了些难解之言。此外,那人所施之术,亦同朱雀神火有关。”
“原是如此......想必那机关鸟兽亦是经他毁去,为的便是不让我等汇合。” 容与闻罢沉声道。
“不仅如此,江兄施罢驭水之术破了那人的法阵后,我们仍旧在此间徘徊不得出。继而又不知过了多久,周身陡然隐入暗色中,再度瞧见明光方觉已回至此间。其后室壁陡现浮幕,你们今夜所历之事悉皆呈于其上。”
“如此,这局便是为我所布了......” 容与闻罢喃喃道。
“方才道施展朱雀神火之人乃是神族,可神族怎会无端牵涉凡尘之事,还为将我们困于此间大费周章?” 旁侧媸漓暗忖半晌方惑询道。
“那人还似知晓我的身世,言辞间多有惑论。” 江鹤眠接言道。
“你的......身世?” 媸漓闻言上下打量着江鹤眠,偏首凭空猜疑起来。
“如此瞧我做甚?” 江鹤眠被媸漓的视线灼得瘆躁,不由焦声道。
“我在想你原身莫不是神界的兔子精?早前听闻月宫仙子饲有一兔,粘人得紧,莫不就是你罢?” 媸漓半是打趣半是正经地询道。
“你才是鬼兔子!” 江鹤眠闻罢立时像只跳脚的兔子般反唇相讥道。
恰此时,容与将方才所闻之言同自己亲历之事一一理了一遭,思罢方启唇道:“现下看来,陈国那朱雀卵一事恐确属实,只那神物是真遗失,还是借此设下圈套引得我等前来或是打探吾国实力、或是意图借此寻个开战的契机尚未可知。届时至陈国后,除却探明神物一事之外,我等还需查清于此事间,神族究竟以何身份操控棋局,所图为何。况江鹤眠原身一事,确属存疑,分明习的是冰术,却又能驭水。水火本不想容,只盼朱雀神火一事,不是冲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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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语罢不过多时,楼光复灭,再度得见天光之时,一行人已至神山昆仑。
“昆仑......” 望着眼前巍巍神山,江鹤眠轻言道。
“昆仑?可有何经故同此相关?” 见是先前曾于古籍上瞥见却不曾细览之地,容鸢转首朝向沈清遥询道。
“巍巍神山,众神居所,自有经故。据载远古洪荒之际,时人悉皆生食生饮,多病多灾。恰一日长居昆仑光明宫的火神祝融游历人间得见此事,便将火种相赠,此后方得熟食热饮,灾病亦轻减了不少。然一日身居东海的水神共工不知自何处知悉凡人大相供奉、颂赞火神一事,忿恼非常,因着于俗世起居而言,水之所重不亚于火,何故平白让祝融掩了自己的作为,便集众同上光明宫讨伐祝融。”
“这水神好生没有脸面,仅凭此般便要兴起兵事。” 蔺闻思听至此不由慨叹道。
“后来呢?” 容鸢接询道。
“后来......共工携同东海水族将光明宫周遭万年不熄的神火覆灭了,凡尘由此陷入原初的黑暗。尔后祝融闻讯驾着火龙出宫迎战,神火复明。共工见此立时引来九州之水意欲将那神火再度扑灭,孰料凡水皆系低流,待得九州之水尽退之时,神火便自熊熊焚起。因见共工不顾尘世安危,急欲报此私怨,祝融恼而驭着火龙向其袭去,直将共工逼回东海之中。瞧见祝融追入海底,共工因又逃至天际,眼见避祸无望,便就迎首撞上了旁侧的神山不周,致使天柱倾塌,四海生乱......”
“后来呢......” 江鹤眠闻罢垂眸缓声询道。
“其后之事古籍上再未有载录了。” 沈清遥轻叹道。
“可我总觉此间事非若此般。” 江鹤眠一面仍自垂眸喃喃着一面背转过身不让人瞧见他眸底的神色。
恰此时,自山下传来震天喊杀声,透过脚下层层浮云,但见水神共工身披锐甲、手执神戟,正携着万千水族朝着此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