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姑娘!这桌菜抵不上如此贵重之物,姑娘!” 店家甫一瞧见案上金珠,立时便将其攥入掌心朝着乐人离去的方向寻去。
尔后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店家方垂首低叹着自外间踱回。
“可是不曾寻着那位姑娘?” 容鸢见此旋即出声询道。
“是啊......珠玉其昂,金珠尤甚,我虽购置无能,却并非不知。她方才所要饭食同此相较,孰廉孰劣啊,我又如何能平白占了这个便宜去......” 店家言罢翼谨非常地将金珠轻轻拢于掌中,唯恐磕碰了。
心下思量片刻后,江鹤眠起身近前朝着店家揖了一礼继而张口便胡言道:“我自幼随着双亲于山间长大,今岁方得双亲允可下山入世,至今仍不曾见过此般名贵之物,可否允我瞧上一瞧?”
店家听罢不免心间一涩,尔后立时爽然将掌中金珠递与他手,交托之际却仍不忘殷殷嘱语道:“小心些,若那姑娘只是一时无银钱可用,暂将此物抵押于此,日后许是会来将其赎回的,可得替她保管好了,若是不小心碰坏了,待她领回家中怕是免不了一场哭啊。”
“好。” 江鹤眠应罢亦只将其拢于掌心,尔后暗自催动灵息探察着。
不出几息,江鹤眠便乔作惊叹状将金珠奉回,又自慨叹了几遭方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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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返客栈的途中,容鸢耐不住心间惑疑低声询道:“那金珠......可有异?”
“有。” 江鹤眠抬首环视罢周遭境象方接言道,“那几枚金珠之上满溢极为浓厚的妖诡之气......可那人却无有半分殊异之处......”
“便是常人沾染了覆有妖诡之气的物什,亦会身缠怨祟横戾之息,可她却非如此......” 容与言罢亦自陷入了暗忖间。
“......”
瞧着旁侧几人悉皆静默无言,一路上各怀心事直至客栈前,意图于入陈前令诸人松快些许的容鸢立时提议道:“明日便要入陈了,暂且不问前路何如,只为着一路同行至此,可值得我等今夜于内中小院一道把盏问月否?”
“把盏问月......闻之嘉善!”
余下几人见容与道好,亦皆欣悦应下此事。
尔后直至皎月攀上檐梢,一行人方各自梳洗整顿罢于院中相聚。
白日间择定此家客栈入住,是因着彼时容鸢随着掌柜一道入内观览时瞧上了这方小院,现下再看果是不错。
四四方方的小院临立此间,其所据之地不过两居客屋大小,溪涧淙流般澈透莹润的月光自东南角缓缓越过墙头,于中庭之间投下一片窈落的树影。树影侧畔置着一架石案,案周环绕着四五石凳,而石凳后首临近一小丛藤篱隔开的园圃处则卧着几方低矮平滑的山石,叠绵着可供一人侧身仰栖其上。而山石之后便是这方小院的西北角,角中是方经人悉心打理照料着的园圃,圃内植着疏疏朗朗各式各样唤不出名的花草,因着晴光虽放,暖意却迟迟不至之故,仍旧只懒懒地打着骨朵儿。
“你们说......待得了却此间事后,我们会身向何处去呢?又或者说,你们欲往何处去呀?” 询话间,容鸢将左臂屈起,掌心搭落于右肘,侧首歪靠其上,一双溢彩流光的瞳眸正遥望向天际悬月。
余者闻言悉皆静默良久,似是从不曾思及此事。
“待得此间事了,我还要陪在与与身边,亦要同衍衍一道习字温书,还要同沈兄一齐纵马长街!” 只略思量片刻,江鹤眠便率先毫无顾忌地畅言道,语罢又径自回首逐一朝着旁侧三人望去,恍若在寻一个答复。
“好。” 三人听罢齐声笑应道。
倘使真能如此般便很好......
“沈兄你呢?” 觅得称心的应许后,江鹤眠再度仰首饮了一口,含咽之际,一弯清润的酒液自唇角泻出,攀着凸起的喉骨没入衣间。
“我......待得查清王城中的账目,将商铺整顿好后,便要回金陵了......” 答话间,沈清遥的眸光状若不经意般疾疾掠过容与的面庞,将其眼尾的一抹流光摄入双瞳中。
“那......回至金陵后呢,清遥哥哥又有何图划?是延续家业宏光,还是沿着儿时的印记再度游历四方?” 见他答得含糊其辞,容鸢不由追询道。
“回至金陵后......” 言至此间,沈清遥骤然止住话意阖眸饮了口酒,再度睁眸时却惊觉容与正放下手中杯盏微微侧首朝着他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