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53
我和佐助在距国境线处仅几百米远的茶屋里坐下。田之国很小,也极其符合我对五大国之间地带的中立国的一贯印象,小巧精致,天气总是很好。这是个很美丽的国家,有起伏缓和的梯田与茶山。丘陵,原野,其中夹着丝带般轻松绕过各个山包的水泽,清澈明亮,平缓坦诚。因为水汽丰沛,天上时常有大块的云朵飘过,洁白细腻如手搓出的泡沫。
我招招手,要了红豆汤。“佐助?”
他摇头,乌鸦一样拢着斗篷坐到我面前。“不用。”
吃了暖和的汤,我把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放到身后——包括见到我写轮眼的大蛇丸和兜,自然地提起了我的任务。“风之国沦陷了,现在并不太平,估计又要有战争。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他同我说起过......一些。田之国的大名之所以疏于国务的管理,并不全是因为没有才能。”听了我讲到大蛇丸在木叶曾做过的实验后,除开衣食上的恩惠和所有与战斗有关的教导,佐助对他复杂的态度在我看来也渐渐明朗了许多。再说他提起过自己也做任务,赚取酬金,听大蛇丸的吩咐尽力去维持驻点内经济方面的充足。尽管他生活的首位依然是战斗,所以总在情况捉襟见肘时才出行。
“我从前没有接触的机会,以为时也运也,跻身上流便多出风险,现在才觉得很多事都是高层斗争后的牺牲品。”我干脆放下手里的白瓷勺子,默默在心里考量,想多对他提些能说的事。“五代目火影是纲手,她师承三代目,应该和大蛇丸熟悉。”
“三忍之一。”他了然。“听说她的医疗忍术很强......”
“的确,她治好了洛克李,还收了春野樱为徒。”我观察着他的表情,眼睛被阴影盖着,平直的嘴角动也没动。“我这次潜入雾隐村的任务就和她有关。”
我将暗部和根的关系细细梳理展开。设立初期,根只不过是暗部内一个十七人的分队,内含四个小班,一个分队长,却因三代目的默许而绕开时任暗部部长的三代目的长子,直接受团藏领导。四代目时有清算团藏之意,却因九尾之乱而英年早逝。根越发嚣张,从外交到受函递信都层层渗透势力,如今竟有了独立行动的惯性和意志,打着对木叶有利的旗号和火影分庭抗礼,背后的靠山——也就是团藏——对火影之位觊觎已久,且隐约有向木叶周边的忍村发展势力、掀起内乱的倾向。纲手离开木叶许久,却一接管村子便有了考量,其中不好说有没有长老团的助力,毕竟自来也提起即使自己拒绝接任五代目火影之职,水户门和转寝两位长老都并未考虑过自己的同期,团藏。也是大风满楼,战争在即,纲手才不得不派出了便于移动撤退、保全性命的我,看看能不能打出信号,使内敌自乱阵脚。
“她想掌握先机?”佐助嗤笑一声。
“不好说。但如果成功了的话......”我不自觉地摩挲起衣角。“我会重启对九尾之乱的调查。”
“或许你什么也查不到。”他安静地看着我。“宇智波鼬只是个疯子......写轮眼的开启需要剧烈的情绪波动,他留下我的命是为了测试自己能否杀死未来那个变强后的我。这只是某个变态计划的一环,这是他亲口说过的话。”
“为什么呢?他想要造出的到底是自己的心腹大患,还是——”
“我不知道!”他低吼道,再次露出了愤恨而痛苦的神色。
“抱歉。”我知道佐助说的有部分道理,但仍坚持道。“除开档案室里的卷宗......那些老生常谈的东西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曾不满于四代目的团藏一定勾结了大蛇丸之外的人。大蛇丸也是个疯子,只不过他看起来更聪明——团藏为什么突然需要一个对血继限界和忍术执着到发疯的天才?”
我看着陷入沉思的他。“佐助,你知道吗?九尾是被有写轮眼的人放出来的。”
“抹黑宇智波的谣言罢了。”他不屑一顾。
“不,这是真相。”我明白自己空口无凭,他也因为对家族的维护不愿相信这点。当时的年轻人都被夕日真红拦在一处,根本无法接近正肆虐在村内的九尾,但幸存者的话不似作假,而几天后我才得知止水也于当晚去世的消息。虽然可疑,但接连发生的两件事一定指向同一件事......只是证据被凶手抹得太干净,暂时无法得见。
见他抗拒的样子,我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猜想。“关于......宇智波止水,你知道多少?”
“他是上一辈的人......”佐助的眉毛立刻拧在一起。“我几乎不知道。”
“几乎?”
“只有一次,”他不情不愿道,回忆得很艰难。“我父亲在劝说宇智波鼬进入暗部时,提到了族内的天才宇智波止水。我偷听到的东西不多......”
“告诉我吧!”我说。
“大概就是族人都对止水和火影的亲近表示了不满,幸好他死了云云......然后父亲提出,他希望宇智波鼬能在加入暗部后注意村内的消息流通......”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那时,族内的确在频繁地聚会......我以为,算了,没什么。或许那只是聚会。”
“什么叫‘幸好止水死了’?”我强忍住心痛,无情拆穿了他下意识粉饰太平的举动。“宇智波和村子的关系从那个‘谣言’出现之后就一直在恶化,自从知道了团藏的存在之后,我想......或许,你们只是......”
佐助的表情一变,我突然感到于心不忍,“或许宇智波一族只是高层斗争的牺牲品”这个大胆却莫名带着合理性的猜想自然不能说给现在的佐助听,因为宇智波鼬的确当着弟弟的面犯下数桩罪行。小孩子被父母的惨叫惊醒,刚想出被窝就看到门口的红色眼睛;睡着的情侣成了裸尸,连大部分没了行走能力的,真正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被砍断脖子,横倒在门口。我记得自己刚听说这个消息后就抱着连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心情出了门,我本来是想去买菜的,所以没有带忍具包,连衣服都是随手抓起来套了就走的上忍制服。我听到街边的话,下意识对着耀眼明亮的雨后的太阳抬起头来,盯着,自虐般看了一会儿,发觉没有人疯了,仿佛生老病死一样发生,这只是个别样的意外。我浑身都冷了,沿着曾走过几遍的小路,再到了平时不敢也不愿去的宇智波族地门口,我忍着街道的狼藉和诡异的安静踏步进去......这里还没来得及封锁。这不重要。我循着记忆接近了某个止水带我来过的街道。我转过拐角,看到一条正对脑花和暗红色血肉伸着舌头的野狗。与排泄物没有两样的皮毛,似乎是土生土长的动物品种,只是平时忌惮,如今没了忍者和居民的活动便敢从森林里跑来,追着血腥而来,大胆地滴出口水。我“哇”地就吐了。我发誓自己的确见过不少惨状千奇百怪的尸体,也不再会为生命客观的流逝而明目张胆地哭泣,但当我真的看到那条正在对着尸体饱餐的狗——原先跳动、鼓动着,供给身体以机能,生产足够人行走奔跑跃动和爆发力量,或许还有那颗心——掌管情感的五脏六腑和肌肉组织等竟然就成了一团被丢弃在街边,成了在野狗眼里和腐烂的幼鸟并没有区别的烂肉,甚至被占有了。还不等我冲上前去,这条狗就敏捷地跑了。我无法继续追逐或深入,因为我也被追逐查克拉而来的暗部发现了。说是暗部,其实我一看那白头发就知道这到底是谁。
“都死了吗?”卡卡西没有回答。我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手腕的软肉里。“都......”
“喂!”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你在想什么?”
我不敢对佐助说这些,甚至连汤也喝不下了。“佐助。”
于是他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