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挑眉。“那您请吧。”
“哼。”纲手似笑非笑地深吸了一口气才恢复了先前的威严。“从以前就是了。那时候我不好越过四代目多过问,但是你确实有个很大的问题——既然讲到这里了,我干脆再多嘴一句——梅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不得不对着她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纲手看了我几秒,接着才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审判,即使她的本意并非如此。“你啊,总想把事情说得太清。”
“我,”我徒劳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纲手到底比我多活了二十多年,看人实在狠辣。“我......”
于是我霎时想起了隔着黑暗与我对话的卡卡西。是啊,现在他一定已经知道我不在公寓了......我不在公寓......我还能在哪?
说我不知世故、不懂进退也好,这本来就是绝路,我不知道自己下定决心的觉悟之时是哪年哪日的逢魔时刻,还是无数个面见故人的梦里,抑或是卡卡西的推辞和拒绝,甚至明言了反对。成为五代目的纲手姬说,四代目是一个变数。火影理应站在同一阵营,为什么唯独叫我尊重白牙大人和卡卡西的困境的、如此赤诚、甚至为村子献出了生命的四代目是个变数?水门老师明明和你一样想要除掉团藏啊,纲手大人......我忍无可忍地挖空大脑,依然想不懂这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伙的脑回路。
“没有一条路是绝路。”她看着如此痛苦的我说道。“因为你还可以回头。别想了,那些事甚至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对四代目还是宇智波镜来说。”
我敏锐地捉到一个关键词。“宇智波镜?”
纲手露出了看到蟑螂的表情。“啊噢。”
“这是谁?”
“我太多嘴了。”她边耸肩边解释道。“宇智波镜,是被团藏夺取了写轮眼的某个......他是二代目的学生。”
“可团藏也是二代目的学生!”
“就是你想的那样。”纲手点了点头。
我立刻明白我的猜想都是对的。“如果没有一条路是绝路,纲手大人,您告诉我......团藏该怎么回头?”
她愣了一下。“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当然是以死谢罪!”
“我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我扶着栏杆,不知道是风里带着沙子还是有人往我的眼睛里丢了一把苦无,总之我脆弱的双眼感到一阵强烈的异物感,纲手愣了一下。
“梅见,不要这样!”
“我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对别人来说......也是同伴的人,”我想自己是崩溃了。“我和他毫无分别,我和除去了宇智波的凶手无异......”
丢脸,真丢脸。完了,我没刷牙!算了,回去反正也要洗脸。纲手嚷嚷着出声,我意识到自己又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不如洗心革面!”
她没有意外我猜到了这点。纲手用力却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肩膀,“等等——回去,跟我回房间。你要是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用飞雷神离开......川岛梅见,我一定会......”
一定会?一定会?我笑得鼻涕泡“啪”地破开,纲手这才松开眉头,把我扶到了墙边的椅子上,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但很明显自己并没意识到——尽力安慰起了情绪开始不稳定的我。
她是为了使用我吧?才这样尽心尽力?
所以说,我已经无法相信任何关于火之意志的定论和来自任何人的关心了。
“我说过吗?”纲手看着头发凌乱的我,抚摸着我的肩膀和肩胛骨,在我逐渐暖和起来后又突然启唇,“我觉得你和大蛇丸很像这件事。”
我摇头。“你、您......没有。”
“天才,头脑聪明,似乎总对某事心有戚戚。个人魅力值很高。不要误会,大蛇丸那时可没时间乱搞男女关系。”
“谢谢您。”我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纲手见我嬉皮笑脸地将玩男人的事短暂揭过,冷哼一声。“不专注在具体的、真的能帮到别人的事上,反而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
她越数落我,我竟越安心、懒惰,感到一阵入睡前的安全感和无力动弹的稳定。真怪!“我不是听你的话,好好和卡卡西谈恋爱了吗?”
“这哪是我让你们谈的‘恋爱’?这是哪门子的‘恋爱’?”她几乎要朝着我破口大骂了。“你们明明是在互相折磨!没一个方面受益,精神糟糕透顶,竟然还敢说两个人在‘爱’!”
我忍不住站起来指责纲手。谁给我的胆子?!好吧,可能是大蛇丸。“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恨没有比爱容易多少。”她抓住我的肩膀。“梅见,收手吧......”
“纲手大人......”在接触到的那瞬间,我表情一变,没控制好脸色,似乎呆呆地看着她。
“做什么?”她软下语气,没有松手。
“您的怪力......真的捏得我好痛啊。”话音刚落时她就松手了,但痛感的消失如抽丝剥茧、细嚼慢咽,始终未离开我很远。
我痛得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