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扶诃灵满脸惊慌,“这···达奚双虽然是无足轻重,但毕竟也是达奚家的人,这个时候杀她做什么?况且达奚怜也算是贺浑的人,公主这是···”
李昭鱼正色,“我不杀她,她终究是要杀了我的,况且她几次三番得罪于我,我想要了她的命是什么稀罕的事吗?”
乞扶诃灵叹气,他虚虚地抚着李昭鱼,“公主先坐。”
李昭鱼同他一起坐下,乞扶诃灵近看她只觉这样貌实在是叫人抓心挠肝,但也神色如常,不敢露出不尊敬,他叹气,“公主且听我说,这凉州军在册的有三十万之众,分散在边镇和交战地的约有十万之众,当年边镇险些沦陷,是大公子力战收回的,那里是他的地盘,边镇的人也都信服他,剩下的凉州军,兵权看似在贺络孤手里,但是实际上是看这些将领站在谁那边,这也是凉州军的弊病吧。”
李昭鱼看他这样子,忽地觉得他也不是完全纨绔不堪,至少能说出这番话来。
乞扶诃灵接着说:“这凉州鲜卑将领已经不多了,当年随着贺络孤进凉州的贵族姓氏也就达奚与乞扶二姓了,这些年来贺络孤有意制衡,我们乞扶家若是能选也不会选那不成器的贺弈,可是血脉相连,我就算是投诚那贺浑他也不会信我的,这么多年的筹谋,谁能知道会败得这样惨。”
他说着说着就说远了,咳了一声,“总之呢,这贺弈和贺都护一死,那些大大小小的鲜卑将领现在都倒戈在贺浑那里,可是就算眼下平静,要是贺浑对这些鲜卑将领有一点威逼之意只怕是要生变的,就算是要清算也不是现在,都绷着一根线呢,需要维持着现在的平和,不然我乞扶家是第一个死的,贺浑他早不会留着我们了。”
“所以现在这个状况我们这些个鲜卑姓氏反而是最安全的了,只要杀一个,只怕剩下都会不安,会抱在一起,到那时候反而会不好办,他还得防备着京都和灵州呢,要是内外一起生乱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昭鱼还真是高看他一眼了,乞扶诃灵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公主是把我当成一事无成的纨绔了?我要真是这么不成器早就死了不知多少遍了,这些年来贺弈和贺络孤联手坑了贺浑不知道多少次,要是我太中用那不是跟贺浑结怨过深,今日这局面怕不是直接找根绳子吊死了得了。”
李昭鱼轻笑,“惭愧,倒是我以貌取人了。”
这番话李昭鱼自然是明白的,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李昭鱼还是有几分惊讶的。
乞扶诃灵挑眉,“所以啊,达奚家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家本就是两边站的,跟贺浑素来没有大的仇怨,这个时候杀了达奚双,那岂不是自己找事吗?公主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时的意气而冒这样的险。”
李昭鱼挑眉:“冒险?她对我积怨已深,断然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若是坐以待毙那就是让刀悬在我脖子上,难道非要等她要出手害我我才反击,我不想再忍耐,便是要杀了她,我会做一个局,只要你愿意帮我日后我自然也会帮你,你要投诚,这就是投名状,别的我不要,你说这事难办,可若是容易办,我还要乞扶公子做什么呢?”
乞扶诃灵看着她的眼睛,竟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他咽了咽口水,俯首,“既然这是公主的心愿,我自然不遗余力,只是不知公主是否有好的计策?若是要暗中刺杀不仅难办,我怕是也脱不了身。”
李昭鱼摇摇头,眼波流转着笑意,“暗杀多没有意思,我要她无路可走,只要乞扶公子答应帮我便好。”
乞扶诃灵心惊,“但凭公主吩咐。”
李昭鱼轻笑,“乞扶公子也出来多时了,回军营吧,就算是点卯混日子也得像回事啊。”
乞扶诃灵只能站起身,行礼后离开,走了两步又转头,“公主若是有事随时传我,无事也可以找我解闷。”
李昭鱼心想这人还真是胆大,笑了笑,只说:“乞扶公子说笑了,且回去吧。”
乞扶诃灵便离开了。
阿章从窗子外面跳进来,紧绷着一张脸,他眼睛盯着李昭鱼,最后说:“你信他?”
李昭鱼抬了抬下巴,“坐。”
阿章想说这不符合规矩,但是没有说,只顺从地坐下了,李昭鱼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信他如何?不信他又如何?”
阿章垂眸看着那清亮的茶汤,没有伸手,觉得自己说了僭越的话,所以一时间没有应答。
李昭鱼也不是真的在问他,推了推茶盏,“我不信他,不过是利益权衡下的暂时联手罢了,他自有他的用处,他利用我,我也利用他,凉州能不为贺浑所掌控的人太少了,都是别无选择罢了。”
阿章思考了一会她的话,“你也不信他?”
他,指着是贺浑。
李昭鱼笑了,“什么信不信的,与你说了这几句,你还是没有听进去。”
阿章却执拗地问:“那我呢?你也不信我?”
李昭鱼挑眉,她伸手把那杯茶递了过去,看着他冷冽俊秀的面容,“你想要我信你?”
阿章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