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已斩杀数人,招式迅猛,直击要害。
人群里的身影并不躲闪袭来的利刃,将许坤拉来推去,抛起又甩出,穿梭其中游刃有余。
黑衣人见状跃身过去,傅承誉轻点脚尖,踩上侧旁刺来的刀背,凌空飞踢迎了上去。
脚与拳相撞的力道极大,二人同时向后退去。
面具下的傅承誉唇角一勾,借势提上许坤,转身出重围,只一个前掌点地便到了屋檐。
身影一闪而过,黑衣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道:“追!”
——
天色渐暗,寒意逼人。
走在小道上的许坤裹紧衣,跟在傅承誉身旁,“傅傅大人。”
他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夜。
傅承誉停下来看他,穿着的袄因白天的打斗划破了不少,露出里面半是棉半是芦的絮。风一吹,仅剩的那一点也没影了。
许坤牙齿打着架,“咯咯咯”的。
傅承誉拢拢大氅,回去给汪义春记上一功。
“大人,”许坤指指不远处亮着光的地方,“可否住上一晚,明日再走?”
附近无城,但因其是京都邻城,镇子倒是不少。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热情相迎。
“住店,备上些吃食送到房中。”傅承誉打量大堂,五六张方桌,十来个客人,粗布薄衣,说话时总抄着手。
“好咧,给客官备上好酒好菜,”小二弯腰引路,“客官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一间。”傅承誉道。
“一间上房。”小二扯起嗓门喊了声。
说是上房,却很是简陋。
一张擦干净的小方桌,油的反光。
两把椅子,中间蹭掉了色。
床上叠放整齐的布衾倒是勉勉强强,可是一打开,两头泛黄,像极了陈年脑油。
“你睡床。”饭后的傅承誉说得十分果断。
“这,这不合适,还是,”许坤受宠若惊,手不知该往里放,干脆拉开椅子,“下官在这趴一宿就行。”
爱睡不睡,傅承誉没再说话,透过开着小缝的窗观外面动静。
来往路人多是农商,或挑担,或拉车,偶有马车经过,下来打尖又继续赶路。
一旁许坤窥视傅承誉,见其好像真的没打算去睡,试探道:“大人不睡吗?”
傅承誉合上窗,坐到烧旺的柴火旁。
“......”许坤道:“那,那下官。”
“随意。”傅承誉总算应了一声。
许坤战战兢兢走到床边,反手正要解腰带,傅承誉头也不抬的说:“穿着衣睡。”
“哦,哦哦。”许坤脱鞋的瞬间傅承誉皱起眉,但他总不好叫人家穿鞋睡,只得又起身将窗开了缝。
至深夜,外面传来细碎的声音。傅承誉贴近窗,黑影在皎洁月光下向此处赶来。
他没有叫醒许坤,掀被,抓腰带一气呵成。
许坤在颠簸中痛呼:“傅,傅,傅,哎呦我的头。”
傅承誉二话不说,踹开同层最后一间房,从窗口一跃而下。
床上惊坐起的男女怔怔,看着没了遮挡的窗,愣愣半晌。
黑衣人闻声而至,傅承誉踢向停放散乱的杂物和板车,撞散人群时不忘扔了锭银子进客栈。
为首的男人望着三两下跑没影的傅承誉,怒骂身旁围来的黑衣人:“一群废物。”
周围景物如虚影恍过,被撞得晕头转向的许坤终于着了地,一屁股坐下后大口吐气。缓过劲环顾四周,发现是处村庄,而他此时背靠草堆。
一抬眼,和圈里的猪四目相对。
“大......”许坤噤了声。
傅承誉搭着大氅睡在旁边,月色下,虽不见容颜,但那双眼睛很漂亮。
许坤不敢直视,偷偷窥着,眼皮表面犹可见折痕,可想睁开时的深邃,眼睫触及面具,又长又翘,眼尾被散开少许的鬓发遮挡。
翻身的响动惊得许坤立马闭上眼,不敢再思。
天将亮未亮,雄鸡尚没啼鸣,犬吠接二连三响起。
农户咒骂着起身,见四下什么都没有,对着狗就是一通训斥。
“今夜是咋了?”
“平时没这么叫过。”
“管他的,走走走,回去睡觉。”
藏身高处的傅承誉一动不动,待那伙人遍寻无果离开,侧首道:“许大人不会武功却能只身一人从虎口脱身,想来是有过人之处,不知可否说给我听听?”
“说来惭愧,”许坤移开与傅承誉对视的视线,“下官藏身腌臜之地,和乞儿混作一堆,脏兮兮的莫说他们,就是妻儿都未必识得。”
“倒是好法子,”傅承誉站起身,“大人为何不继续扮下去,回到京都?”
许坤在身上擦擦手,握上傅承誉拉他的手,“到栎城不甚被他们发现,出不去城,只能托旁人将奏疏带去京都。”
“真是不易。”
傅承誉在前面走,他走得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慢悠悠。
晌午于林中抓了只鸡,烤完扑灭火又稍事休息,直至星月初升才到一处山谷。
许坤站在树旁,探头看看下面深不见底的地方,正欲询问,便被傅承誉推了下去,然后,傅承誉也跳了下去。
“这处很安全,许大人可放心睡。”傅承誉说着从里面踢出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