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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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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小麦岛上,我扫视一圈密密匝匝的游客,人或许不是之前见过的人,但他们拍照的姿势可谓是如出一辙,就好像他们还是他们。

陌生的人,熟悉的姿势,再看下去也没意义,索性我抬头望天,看我最爱的晚霞大面积布满天际。蓝天已经开始变紫,不黑,又灰蒙蒙的,像海水升上去的雾气。西方边际腾起一块长长的火景,海面泛着微红。随着快门声越来越多,于是有韵味的世界便害羞起来。

世界太美了,我忍不住去看廖国歆。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能透过廖国歆的眼镜望见他眼中闪烁着光芒的我——他原来也在看着我。

我心慌地挪开视线,但面色很是宁静。

“须见山,”他喊我,和大学时一样,让我心头一颤,当即回头看他,“今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那个男孩儿说的艺术生是你吗?”

——你是不是在跟单志霖谈恋爱啊?

我自动把话转变成这个意思。

潜入他平和无波的眼,我不确定廖国歆是从哪里凝成的这个疑团,我能记着的全都是单志霖得体的话与正常的行为,所以我不记得哪里遗漏破绽,让眼前的人猜出我们的关系。

忽然间,我想到他刚走不久,单志霖在我耳边说的那番话,不过对于朋友来说,借宿这种事似乎没什么不妥。我没再去细究,因为现在无论如何,我与单志霖的确是情侣关系。

随着我长时间地未能反驳,廖国歆那边显然是站不住了,盛在他眼里的海水荡漾着,我被渐趋汹涌的海水甩出,默默地落在草坪上。

“为什么呢?”

声音不大,我却一惊。这四个字,不具咆哮的威力,但仍是震耳欲聋;不曾流露痛苦的长吟,但还是存在撕心裂肺的哀痛。

我本谈得上平静的情绪被他激起,心中浪花朵朵,狠劲地拍打着我的心窝,其实我也想就这件事去问自己一句:“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明知道放不下廖国歆,却还是要违心去答应单志霖呢?你其实不太爱单志霖的,你想靠近他,只不过是靠近他身上的光。

“因为玩儿啊,”我回之一笑,满脸无所谓,“我说过我这个人很糟糕,再说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不过再怎么样说,我也没有做脚踏两只船的事情吧,我和你分手了啊。”

“那你的心呢,你的心跟我分了吗?”廖国歆不曾因为我说的话恼怒,他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态,好似没有听见我这样说,“既然已经分手不爱了,那么须见山,你为什么要哭?”

眼眶在这一刻涩得生疼,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情绪激动而红了眼睛。我笨手笨脚又慌忙急促地擦拭着眼,可怎么揉怎么想哭,最后沾了满脸的泪水,像下过一场雨,把我从头到脚、由外向内给浇透,灵魂都变得澄清了。

我捂着脸,闭上眼,只哆嗦着嘴唇。

“须见山,跟我分手,你不是自愿的。”

“我是,”我粗糙的声音从手指缝里嗡嗡传出,被海风裹挟着四散,“我是自愿的。”

“你不是。”廖国歆坚定不移地说道。

“我是,”我也坚持己见,“我就是。”

“你不是。”他还在重复这三个割裂我的耳朵,甚至是能够割裂我的心脏的字。

“我是!”我放下手,对他怒吼,惹得周围的游客纷纷驻足不前,朝我们这边看来,而我早已把他们忽略:我的眼里只有廖国歆,耳朵里只有他说的话,大脑里也仅仅是被几个字给霸占而已,“我说我是我就是,我就是!”

我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的抖动,廖国歆面色一凛,立马上前一步搀扶住我。我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退后两步靠在围栏上稍加喘息。

看着地上的几滴泪,我眨眨眼,也不去看廖国歆的脸,一味道:“我真的是自愿的。”

那边没有再反驳我,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对我说:“好……你是自愿的,我相信你。”

本该沉底的心经历这么一番,顿时像过山车似的,从高处猛然跌落,摔得粉身碎骨才肯罢休,活像死了一般。我开始郁郁寡欢,不止是身体里,大脑里也同样灌满千斤重,就想低着头,永远不再抬起来,又流着泪,把所有的委屈偷偷藏入身边逐渐漆黑无波的大海。

没有想象中的温馨散步,我与廖国歆彼此无言地站在路边做摆设,因为刚才的闹剧,许多游客经过我们身边时多少会打量两眼,更有甚者,譬如某个大爷,总以为我是个女生,路过廖国歆的身边,就悄悄告诉他,哄好女友。

他的声音很小。可是大爷,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只是心情不好,但我还不是聋子的。

低头时间久了,我有些晕,缓解难堪的情绪后我再抬起头,眼皮却更沉了。我的劳累是写在脸上的,廖国歆会察言观色,见状就没有再打算继续围着小麦岛转。他要送我回家。

这段路程不远,没几分钟就安全抵达小区楼下,我没有让廖国歆送我上楼,他还坚持好一会儿,我也没力气再跟他争执这个问题,就随他的便,任凭他陪着我回到家门口。

直到我打开门,他看起来才放心。

“回去吧。”我看着他,声若游丝。

他对我点点头:“早些休息,别熬夜。”

我有气无力地对他点头,转眼又看见晴天蹲在脚边候着,目光直直地盯着廖国歆。廖国歆还站在门口没有离开,我便踢了踢晴天的前腿,就要关门,那边的手机铃声倏然响起。

似乎是他妈妈打来的,我关上了门。

我机械地转身,重重地倚靠在门上,我的目光随着心情的低落而坠落在地,黑乎乎的空间里,只能感受到晴天在脚踝处来回碰触。我彻底没了力气,身体缓缓地下落,最后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任凭晴天舔舐着我。

我也想爱啊,但我太零碎了,满地的碎片都是我的尸体,破破烂烂却又很锋利,旁人碰一下就会被割伤,所以最好的办法一直都是把我用力扫走,但这对我来说不太体面,或者我自己随风飘散,再做组装,这对我来说很好。

自愈是粘合我生命的胶水罢了。

太累了。我把晴天抱在怀里,连睡前的洗漱也不愿再费力气,疲惫地走向卧室,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般倒在床上。晴天被我大幅度的动作惊醒,从怀中溜走的瞬间我闭上了眼。

世界又黑了,然后是刺目的白。

我孤零零地站在一角,看着她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掷在地上,水杯瞬间碎得四分五裂,玻璃四处炸开,水花一样四溅一样晃了我的眼。但我并没有看得太清,因为我的脸猛地偏开,她用扔杯子的那只手用力地掌掴了我。

“须见山!你是不是有病!抑郁症没让你抑郁死,你反倒去喜欢男人了啊?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你是个男人,你竟然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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