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眼里的贺威过目就忘,可是天才少年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和长相,显然是对他们这群朋友上心了的。
“其实我们三个很好认的,”杜赫南指了指另外两个,“长得最黑最猥琐的那个是张圭,戴着眼镜的闷骚是储明柏,最高最帅的是我。”
“滚,”张圭和他扭打在一起,“最贱最吵最舔狗的是杜赫南。”
储明柏从楼下小卖部买了几瓶啤酒和可乐。三人喝啤酒,他和贺威喝可乐。
几个人侃侃而谈。他们描述着大学生活和未来计划,也谈论着喜欢的动漫小说,还八卦起班里某某的恋爱史。
贺威沉默寡言,并不主动参与各类话题,默默把不喜欢喝的可乐倒进顾寥江的杯子。
顾寥江抿唇一笑,眉眼弯弯。他举起盛满棕色液体的玻璃杯,冰爽的液体在味蕾炸开,气泡发出滋滋的响声。
落地窗外城市的灯光忽明忽暗,晚风轻轻扫过窗子。
等到杜赫南痛心疾首地讲完小美已经三天没他回消息,他的目光转向顾寥江和贺威,“说说你们两个呗。”
“啊,”顾寥江懵了一下,他一向羞耻于这种话题,但还是问,“你们想听什么?”
张圭大口闷下满杯啤酒,脸色像一块红又黑的煤炭,“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肯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说看。”
顾寥江思考了一会儿,“那我随便说说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嗯,就说……贺威第一次过生日的事情。”
……
七岁的贺威一直没有生日的概念。他的奶奶、妈妈都没有给他过生日的习惯。
“刘姨明明很爱你呀,”小顾寥江困惑地问,“为什么不给你过生日?”
“生日是什么?”贺威蹲在角落里问他。
“生日就是你出生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就意味着你长大了一岁。我每一年都过生日的哟,爸爸妈妈给我买最好吃的蛋糕、最酷的玩具……贺威,如果今年刘姨还是没有陪你过生日,我就陪你过!”
至于怎么获取生日具体的日期,顾寥江自信地拍拍胸脯,“我知道的!你把你的身份证给我。身份证第七到十四位,表示的就是出生的年月日。”
成功获取贺威的生日日期以后,顾寥江就开始筹备了。
房子精致布置,墙面挂满了各色的气球。顾寥江让妈妈订了一个奶油蛋糕,准备了许多糖果。
他如此大张旗鼓地筹备,一向善良朴实的刘姨知道了,竟然什么也没说。她根本没打算加入其中,赠送礼物让自己唯一的孩子高兴。
顾寥江只顾着给贺威过生日,没有思考别的事情。
昏黄的烛光下,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两个孩子。
“贺威,今天是你的七岁生日哟。祝你生日快乐!”他把纸皇冠戴在贺威的脑袋上,教他吹蜡烛许愿。
贺威盯着蜡烛的烛光,“我的愿望是你天天开心。”
顾寥江可爱的眉毛拧成一团,“哎呀,大笨蛋,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快点重新许一个。闭上眼睛,在心里面默念……”
“好的,宝宝。”贺威乖巧地闭上眼睛。
顾寥江在他耳边咿咿呀呀地唱歌,“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
简短的故事到此结束。
余光里瞥见贺威静静凝视着自己。
顾寥江没在意,不管谁在说话,贺威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大概就是这样。”
杜赫南吹了一个口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储明柏:“天造地设,门当户对。”
张圭:“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几个人的话题又跑到各种奇怪的地方。
时间缓慢过去,甚至能听见远处教堂的遥远空灵的钟声——已经敲了三下。
顾寥江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十点半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和贺威先回去,明天还要早起赶高铁。”
顾寥江推开门,外面燥热的空气涌来,与空调间的冷气冲击。
他突然止住脚步,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贺威高大的身影有些摇晃。
未来的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
朦胧的、残缺的片段像是碎裂的镜片,插进他的胸口,反复抽离。
他看见贺威脸色苍白地躺在自己怀中,而他在大声无助地抽泣。
“贺威!!!”
顾寥江骤然睁大了眼睛,接住了少年摇摇欲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