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麦道:“枯萎病?”
专家:“欸,对。”
指着一侧,“你看,这边是还正常点。”指另一侧,“这边,就蔫蔫啦。这是一种畸形。”
手势从下往上抬,“苗苗感染发病后,会在短时间内,杆杆、叶叶失绿,直到变成稻草色,并打转转。”
“剥开杆杆,”专家剥开底部茎秆,“你们看嘛,根根,这里,到杆杆,一直延伸,都是褐色!”
江麦像是大学课堂上第一排的积极学生:“褐色!”
专家很欢喜,“欸,对!褐色。”
继续,用极薄的银色刃片,横切茎部。
褐色区呈现弓形。
花献宜虚心:“老师,请问感染的病原菌具体是什么?”
专家扶了下眼镜:“尖孢镰刀菌。”
边说手上随着声音一齐,抑扬顿挫,颇有学者风范,“较为厉害,属于啊,真菌病害。”
专家虽身为经验丰富的大拿,但仍秉持着严谨态度:“待会儿,我会让我学生,取样,回所里实验室化验,再确定一遍。”
“辛苦老师。”花献宜又问,“发病机制呢?”
另一个专家解答:“主要是植株衰弱状态感染上病菌,这种病常发生在夏季,温度偏高时。若通风不足、基质饱水量较高、氮肥过足,也容易促使或加剧。”
“我们初步推测。”专家展示切花留下来的痕迹,“应是采摘期间,植株较为虚弱,伤口还未愈合便接触到了病菌。导致这场病害发生。但病原菌从哪个渠道来,一时无法判断,还需要深入调查。”
花献宜知这些已病康乃馨无救,直接询问消毒措施:“事已至此,怎样让棚内能最快恢复生产效力?”
“拔除所有植株。”专家另外提醒,“不要将携病植株以及土壤外带乱扔,怕其他棚中或是附近农户的康乃馨感染。”
江麦道:“甲醛消毒么?”
“不失为一个法子。”专家肯定,“再交替使用常见土壤消毒药物。”
花献宜有些犹豫,他虽是花商,但始终觉得土地效力,不是人为一味压榨所得的。
化学药物不加节制地使用。
或许他能选择土地承包期尽后,收拾东西换个地。
可地还在那里,经年累月,仍不能将化学药物完全分解。
浓度达到一定,便是毒性,随着风、随着水,渗透到地层深处,传播到范围更远处。
作物都不像样子了。难道附近长期赖以居住生活的人民,也能不受影响么?
“基础消毒后,请问有物理防治和生物防治的手段么?”花献宜问出,示意让花田负责人记好笔记。
“啊,有。”几位专家先前服务过众多棚户,几乎都选择使用最简单的化学治理。
因此,方才头先列举那些。
此时,专家们,你一句,他一句。
“搁置空养,长期曝晒。”
“再深耕。接着低浓度消毒后,长期曝晒。”
“引入具有广谱抑菌作用的荧光假单胞杆菌。这是一种无公害、无污染、无毒高效的生物防治方法。”
“下批作物,改种其它切花。”
“选进口无毒健壮秧苗。”
……
花田负责人点着头,示意都已记下。
专家们又说:“只不过,其中许多方法,代价不小啊。”
谁料眼前这气质卓然的白面小生,精致薄唇开口,竟说:“我…土地的可持续,才是农业的可持续,才是发展的可持续。”
众专家欣慰,新农人就是不一样啊。
笑吟吟地带着身后学生去取样,回所里再确认一番。
花田负责人带众专家往外走,并诚邀他们晚上聚餐。
花献宜和江麦仍留在棚中。
花献宜望着那些人离开的身影,双手交叉于身前。
江麦出声:“boss,您刚才停顿的原话想说什么?”
花献宜侧目看了眼问话人,道:“我有钱。”
在垄间四处走走,“不过,又突然觉得…那样,在专家学者面前说…好像不太好。”搞得好像我是没文化的暴发户似的。
垂头在垄间行走,又突然察觉:“江麦,你去让管理水肥的工人,把水肥线路暂时关闭。”
此处水肥一体,早已采用管道设施。
花献宜吩咐:“如果其他未染病大棚的管道,与染病大棚管道,有相通,马上请技术人员截停、改管道!”又催促一番,“快去!”
“是!boss!”还穿着农业隔离服的江麦跑了起来。
水、土、风…都可成为传播病原菌的媒介。
风,等等。
花献宜抬头看向一个个大棚侧面打开的通风口。
“江麦!”
江麦停住回头,“boss!”
还健康的康乃馨,仍然需要足够的通风,不能关闭通风口。
那就只能关染病棚。
“让工人,关闭已染病的几个棚的通风口。直到健康棚那批康乃馨结束采收。”
“是!boss!”
江麦回到库利南上。
花献宜微信已传来花田负责人发的聚餐地址。
司机发动引擎。
“boss,要和那些专家们用餐么?”
江麦问道。
他boss鲜少同业内人士聚餐,不管是外国庄园主盛情邀请,还是合作资材商三番热捧。
因为难免用酒。
江麦推测,许是今晚为专家学者局,用酒会互相体谅些,毕竟这次来的也有女性专家。
花献宜:“后续的病原菌传染途径调查,还需要请他们。”花献宜手机翻了下五月上旬报表,“好在前阵子粉钻康乃馨赚不少。”
粉佳人、粉黛、俏新娘…许多品种的康乃馨棚,暂时未发现。
上报的八个染病棚,竟全是粉钻!